明明当年,宁芬看见夏鹿时,她还是满脸雀斑,又胖又肿,甚至丑得令人厌弃。
没有想到,经过几年的时间,夏鹿居然出落得这么漂亮、精致,最重要的是,她仿佛在这个女人身上,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不过转瞬,宁芬便在心里自嘲一笑。
夏鹿,一个食物链最低端的人,怎么可能会像自己呢?她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生出这么奇怪的想法?
“夏老师,我还有事情,既然夏鹿来了,我便先走了。”
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到,这种满是消毒水味的房间,宁芬一分钟都待不下去。
见宁芬要走,夏老师忙对夏鹿说道:“夏夏,那你赶紧送送宁校长。”
“不用了,让她照顾你吧!”宁芬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嘴里说着客套的话语。
“要的、要的,我腿脚不方便,让夏夏代替我送送您。”夏老师说着,推了一把还在愣着的夏鹿。
夏鹿醒过神来,忙伸手比了比门外:“宁校长,我要出去打点热水,咱们正好顺路。”
宁芬勾唇笑笑,没再阻止,而是自己先迈步走出了病房。
走廊。
夏鹿轻轻关上门,正视宁芬,想跟她再好好道谢。
可是,她还没有开口,几步之遥的宁芬便已然铁青着脸,开门见山,出言不逊:“夏鹿,我希望你能有些自知之明,离开仲云熙,他不是你可以染指的对象。”
宁芬的转变实在太快,以至于夏鹿勾着嘴唇的笑容,僵在那里。
半天,她才似懂非懂地问道:“宁校长,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宁芬不屑地抄着手,眼神鄙夷地扫了夏鹿一眼:“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一清二楚。趁着你的行为,还在我们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赶紧识趣一点吧!别等到我们直接赶人,那样你的脸上可就不会太好看了。”
“所以,宁校长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我,让我离仲云熙远点?”夏鹿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她原本还以为,宁芬是特意过来看望,有困难的员工家属,没有想到……
宁芬看着夏鹿脸上的嘲讽,只觉得心里说不上来的烦闷。
特别是夏鹿又顶着那张,跟她有八分相似的脸庞,这样的感觉,总让她觉得,她好像是自己在嫌弃这样子的自己。
“我劝你的都是好话,自己走,还能维持你的那点好名声。否则如果让仲家的人知道,你当年为了嫁入豪门,使用了卑鄙的手段,你觉得你还有希望融入仲家吗?”
“我没有,当年……”夏鹿情急,想要为自己解释。
可是宁芬眼眸冷冷地扫向夏鹿,飞快地打断了她的话:“我说你有,你就有。”
夏鹿这会总算是明白过来,宁芬是仲家的女主人。如果人家说自己当年是故意偷了仲云熙的...,那无论她在仲家人面前说什么,仲老爷子都不可能不信自家夫人,而信她这个外人。
一瞬间,夏鹿心里对宁芬最后的那丝崇拜也荡然无存了。
不明原因,小时候,夏鹿从电视上看到宁芬的第一眼开始,便深深地崇拜上了她。
宁芬的舞蹈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神洁而又空灵。
都说职业最能反照出一个人的真实的性子,夏鹿一直都觉得,宁芬应该是那种高冷,但却圣洁的存在。
如今,曾经的设想刹那间崩塌,夏鹿感觉一阵阵的凉薄。
“如果我说我不呢?”夏鹿倔强地抬起头,双眸坚定的看向宁芬。
宁芬好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鼻间发出一声轻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们这种人,心里的那点小算盘,我再清楚不过。你就是想仗着自己的女儿,以为仲家会看在孩子的份上,让你进门,这样便能麻雀变凤凰了。我告诉你,麻雀永远是麻雀,永远也成为不了真正的凤凰。”
“胡说!我的女儿,才不是这样的人!”两人争执间,一道低沉而略带急促的嗓音,陡然在身后响起……
病房门口。
“宁校长,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夏鹿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可这孩子打小在我的身边长大。她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了。”夏老师着急地将轮椅滑了出来,“这些年,夏鹿原本可以凭借自己的美貌过得更好,可她却没有,反而踏踏实实的,一步一个脚印地生活。所以,宁校长,我敢用这条老命打保票,她绝对不是您口里说的,那种妄想攀附豪门的人。”
从小到大,夏鹿过得何其辛苦,却没有一句怨言。
可夏老师看在眼里的。只要她活着一天,就不允许别人这么诋毁夏鹿,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夏老师,您怎么……”夏鹿看着夏老师已经病成这个模样,却还是在她遇到误解时拒理力争,无条件地维护着自己。
她鼻头一酸,刚想说什么,却被宁芬不冷不热的语气打断。
“一步一个脚印?哼!”宁芬突然赞同般地点了点头,只不过,嘴里说出的话,却跟她的表情大相庭径,“是一步一个脚印没错,只不过是一步一个脚印想着如何爬上仲云熙的床,如何成为仲家的少奶奶!”
“不可能,夏鹿不是这样的。”
宁芬常年身处上流社会,怼人的话,自然是一套一套,可生性单纯的夏老师,又怎么会是这种贵妇的对手?
“如果夏鹿真如你所说,并没想攀附豪门,那她当年为什么要借精生子呢?如今又为何带着一个连亲爹都不知道她存在的野种回国呢?”
“你!”夏老师气结,万万没有想到,明日里看着神圣、优雅的宁芬,居然会说这么没有教养的话。“我不许你这么侮辱她!”
朵朵那个孩子,那么贴心懂事,怎么会是小野种呢?
宁芬看到夏老师无话可说的窘态,不屑地挑了挑眉:“夏老师,你刚刚还说要为夏鹿打包票,该不会,这件事情你也有参与其中吧?”
“我没有……”自己一生清白,没有想到临老了,被人如此冤枉。
夏老师被宁芬气的,一口气上不来,还没开口解释,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夏鹿不是……你……说的……我也不会……”
宁芬斜睨了一眼夏老师,丝毫没有将她的反应放在心上。
“不是我说的哪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心里怎么想的。不就是想指望着夏鹿凭着脸蛋和姿色嫁入豪门,然后带着一群人鸡犬升天吗?”
“你!”夏老师气结,她拿手指着宁芬,可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下一秒,急火攻心,直接晕了过去。
“夏老师,夏老师,别吓我,你怎么了?”夏鹿做梦也没有想到,夏老师居然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