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宁芬就着宁晚秋挽着自己的手,拍了拍:“晚秋,我不去了,让司机送你过去吧!姑妈今天感觉有些累,不想折腾了。”
“那我陪你回家?”宁晚秋讨好地盯着宁芬,可是,这次的拍卖会,也是百年难得一见。
听说放出了许多珍贵的珠宝。如果她能从中拍得一件藏品,那以后在圈子里的小姐妹眼里,自然会高人一等。
“不用了,年轻人就该多多参加这种活动。”宁芬看出她的心思。
宁晚秋有些心痒难耐,迟疑说道:“姑妈,你确定一个人没问题吗?”
“没事的。”宁芬摇了摇头:“晚秋,你快去玩吧!”
恰在这时,仲家的豪车刚好开了过来。一向训练有素的司机快速下车,拉开了后车厢的门,“夫人,宁小姐,请!”
“我先不回去,你送晚秋去拍卖会吧!”
“是的夫人。”
宁晚秋钻进车内,冲着马路边的宁芬挥了挥手,故作热情,“姑妈,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一点,到家给我来个信息。”
不管虚情还是假意,亲侄女的关心或多或少还是抚慰了一颗饱受煎熬的内心。不可否认,这么多年,她把宁晚秋当成救命稻草紧紧抓牢!
“好的。”宁芬也挥了挥手,直到车子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才缓缓放手。
下一秒,刚刚还铺满笑颜的脸上,再也坚持不住,垮了下来。
一点回家的欲望都没有,她一个人沿着马路边,漫无目地地走着。
“小芬!”这时,身后传来久违的喊声。
宁芬浑身一滞,下意识回过身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可是,深冬季节,大家都匆匆忙忙,路上偶尔有一两个行人,也是步履匆匆。
唯一让人是醒目的,就是停在马路边,一辆价值不菲的豪车了。
随着心里的猜测,车门被人推开。首先印入眼帘的便是修长的双腿,紧接着男人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也渐渐出现。
冰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明明都处在同一个城市里,可他们却是分别多年之后,第一次见面。
“小芬,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狄钺的声音,低沉而醇厚。
“谈谈?呵呵,可笑!”宁芬将滑落的披肩抓了上去,面上无波无澜,她盯着狄钺声音冷淡:“我不觉得我们之前有什么好谈的。”说完,扭身就要走。
只是,还没有迈出一步,身侧的人突然跟来,紧接着,她就被狄钺用力一拉,尔后,整个人强行被塞进路边那辆黑色的轿车里。
十几分钟后,环境清幽的咖啡厅里,放在桌上的两杯咖啡袅袅冒着热气。
“小芬,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吗?”狄钺先开了口。
宁芬斜着唇,不屑地冷嗤一声,“你不也在这座城市吗?又怎么可能没听说过我的情况?托你的福,仲国山将我宠到了心尖上。我要星星,他绝不会给我月亮。说来,还要多谢你当年的不娶之恩呢!”
“你幸福就好你幸福就好。”狄钺尴尬地笑了笑,拿着咖啡浅浅抿了一口,杯子边沿刚好遮住嘴间的那抹苦笑,继而轻轻放下。
“你呢,这些年还不错吧!”宁芬涂着精致指甲油的手指,优雅地端起了桌子上的咖啡杯。
瞟到狄钺启唇,准备要说什么,她抢先一步开口:“好了,你不说我也知道。大家都说,狄校长和田董事,那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只是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又平白多出一个外孙女呢?”
“外孙女?”狄钺皱了皱眉:“什么外孙女?”
宁芬淡淡睨了他一眼:“狄校长,还装呢!刚刚夏朵朵不是管你叫姥爷吗?对了,你跟那个夏鹿到底是什么关系?”
狄钺这才回过神来,淡然回道:“哦,你说这事啊!那是小孩子随便叫着好玩的,非让夏老师给我当女儿,你当什么真?”
“我当什么真?”宁芬突然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眼通红,下意识质问出声,“狄钺,你还有没有点良心?这么随便给别人当便宜爹,可曾想过自己的女儿!”
“什么自己的女儿,宁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狄钺愣了几秒,瞬间反应过来,而后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由于力道太大,以至于桌子上的咖啡杯都被碰倒。
深灰色的咖啡渍顺着长长的琉璃台流了下来,溅在了狄钺白色的衬衫上。
可是这些,他连看都不曾看一眼,一双湛黑的双眸,死死盯着宁芬。
与此同时,在两人没有注意到的小角落里,一个穿着黄色皮夹克的男人,手里正拿着一个微型相机,一连按了好几下快门……
宁芬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她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将椅背上的披肩拿了起来,拢了拢。
“好了,狄校长,我是在胁迫之下才会跟你来这里。你说你想找我聊聊,我也已经陪你聊完了。接下来,请问,我可以回家了吗?毕竟,我是有丈夫的人,回去太晚,他会担心的。”她刻意咬重丈夫二字。
狄钺双眸微微闪过一抹复杂,可是在对方折身要走的时候,还是固执地拦住她。
刚刚宁芬的话,对于他来说冲击太大,以至于再度开口时,连声音都带着些微颤抖。
“小芬……你刚刚说我的女儿……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听错了,别拦着我!”闻言,宁芬难受地将头偏向一边,一幅往事不想再提及的模样。
狄钺的一双黑眸,涌现着阵阵复杂的神色。
“小芬,你应当知道我的秉性,”狄钺似乎铁了心问明真相,“如果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大不了,我们两个一起耗着。我想仲董应该也会很有兴趣一起听听。”
“你!”宁芬猛地转过头,一双眼杏带着怒意瞪着狄钺:“你在威胁我?”
“随便你怎么想吧,反正,我今天必须知道答案。”
狄钺的性子,宁芬又怎么会不清楚。表面上看着斯文儒雅,可是一旦真的惹怒了他,骨子里的冷傲也不是吓人的。
她知道,今天这事,只怕不说出真相是不行了。
于是,宁芬又慢慢坐下,目光透过窗子望向远方,像是在回忆又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半晌才梳理好情绪,娓娓道来,只是表情麻木,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当年,我们分手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
“什么?”正在低头的狄钺一瞬间抬起了头。已经带着岁月苍劲的双眸,倏地一亮。
“我当时很害怕,我知道家里肯定不会允许我将这个孩子生下来的。可是让我打掉它,我真的舍不得。后来没办法,我找到一个地方躲起来,想等着孩子平安降世,再带它回家。可是最终,那个地方,还是被我爸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