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古湛复又回来,轻手轻脚地迈着步子,走到了他的面边,“仲总,仲夫人回来了,刚在问您去哪儿了?”
仲国山抬起手,捏了捏眉心,问道:“你怎么说的?”
“我说您在书房处理一些公司的事情。”
“嗯。”仲国山缓缓点头,像是赞同古湛的说法,也像是表示知道,过了半晌儿,又嗓音沉沉地问,“那她有说什么吗?”
古湛明白,仲国山问的是宁芬的反应,于是赶紧回答:“她说知道了,然后就进了卧室。”
仅仅一句知道了,呵!
仲国山的心里突然感觉无限凉薄,神情苦涩,为宁芬的冷漠,也为自己刚刚还满怀的几许期待,“好了,你下去忙吧!”
古湛跟随仲国山多年,很少见他神情这个样子。于是,他张了张嘴,想要安慰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沉默地退出了房间。
转头,另一边。
夏朵朵的病已经彻底痊愈,没法在医院再“住”下去了。
原本提前两天就可以出院的,可是在仲云熙与仲国山草木皆兵的状态下,小丫头还是被迫在多住了几天,将全身上下,哪哪都检查了一遍。
到现在夏鹿还记得,她们刚刚说要出院时,那群医生护士普天同庆的眼神。
回到病房,仲云熙正陪着夏朵朵在床上玩玩具。
晨间的光芒镀在两人的身上,静静流淌着一股叫做幸福的因子。夏鹿微微勾了勾唇,轻步上前。
“朵朵,把东西收起来,我们已经办好出院手续了。”
闻言,夏朵朵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房间的玩具。
刚跟熙熙玩得来劲儿,妈咪就来捣乱,真是的!
突然,小丫头双眸一亮,大喊了一声:“爷爷。”
听到声音,两个大人都朝着门口的方向望去。
只见身姿挺拔,一身火红色唐装的仲国山,正由司机陪同站在门口,看样子似乎是刚到不久。
“夏老师,我想孩子了。既然朵朵已经没事,就让她回老宅里住几天吧!”老爷子要见孙女,这是无可厚非的。
夏鹿张了张嘴,刚要同意,旁边便有一道冷咧的声音,陡然截断了她的话。
“没时间去,朵朵要上幼儿园。”仲云熙第一个投反对票。
好不容易有机会和夏鹿二人世界,回老宅岂不耽搁了?
“我已经打电话跟学校请过假了,孩子摔成这模样,不在家里休养个十天半个月,怎么能会幼儿园?”
“可是朵朵的课业会落下的。”
“我也已经请了国内最好的辅导老师,直接到家里给朵朵补课。并且幼儿园的老师也会将全部上课的视频录制起来,给朵朵看。”
“……”
夏鹿看着一老一大,面红耳赤,还跟个小孩子似的斗嘴的两人,再望了一眼夏朵朵现在连个疤都没有的光洁额头,默默地扯了一下唇。
眼见父子之间的战争又要开始,夏鹿赶紧抢先一步说道:“好啊!刚好我这两天学校也有事情要处理,那朵朵就拜托给您照顾了。”
说完,她低下头,柔声地问着:“朵朵,你愿意去爷爷家住几天吗?”
夏朵朵圆滚滚如同玻璃般的双眸,狡黠地转了转,小心思快速在心里流转开来。
如果回家,妈咪一定会将所有玩具全部收起来,然后定时定点才能玩。可是去爷爷家,不但能随时玩玩具,还有个超大的游乐场。
当下,小丫头便有了主意,“愿意,我当然愿意。”
仲国山满脸傲娇,“哎,看来,我们朵朵还是跟爷爷最好。”
仲云熙:“……”
将夏朵朵送到仲家,下午夏鹿又特意再来了一趟医院。
因为上午仲氏父子的气氛让人有些担心,所以,她一道跟去了仲家,出院手续便没来得及办理。
从住院部拿来出院批复报告,还差一个值班护士长的签名,夏鹿带着单子下楼。
大厅内,却见一名年轻男子戴着一个灰色口罩,脸上架着一幅超大的墨镜,正拉着一个小护士低声问道:“护士小姐,你好,请问田祖儿的病房在哪里?”
小护士奇怪地睨了一眼他的打扮,犹豫片刻还是回答了问题:“你问田小姐啊,她早在几天前就已经转去神经专科了!”
“那麻烦您了。”男子点头,道了一声谢谢,转身就往外走。
擦肩而过,夏鹿越看越眼熟,便在他的肩头轻轻拍了拍。男子下意识回头,当她看清对方的庐山真面目时,双眸剧烈一震,“真的……是你?”
“李……”李威……
夏鹿张了张嘴,还没有开口说完话。
同样震惊的还有李威,只见他如临大敌一般,四下张望,尔后快速拉过夏鹿的手臂,拉着她往外面走去。
医院角落,直到两人来到一处没有人的地方,李威才放开了夏鹿。
“抱歉,没吓到你吧!”李威将脸上的口罩跟眼镜都取了下来,那张平日里干净清爽的脸上,此刻布满了黑色的胡渣。整个人看上去,异常萎靡。
“你,”夏鹿蹙了蹙眉:“你干嘛搞成这个样子?”
李威寻着夏鹿的视线,看到自己手里的全副武装,勾唇苦笑了一下。
其实,他不说,她也早已猜到了。
“来看田小姐的吧!”夏鹿问。
李威低垂着头,没有说话,可是沉默的态度也算是一种变相承认。
虽然,夏鹿一直不想承认,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李威真的变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她说:“李威,我不相信外界的那些传闻,我只知道在我的认知里,你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可是你对田小姐的这些作为,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闻言,李威那双死寂的双眸,陡然亮了一下。
“夏夏,你相信我的对吧?我真的从未爱过田祖儿。当年,我们两个因为一些误会分开,当时我整个人都特别颓废,一面要应付公司,一面还要面对感情的失利。那段时间我过的生不如死。”
许是又提到了过去那段灰色岁月的缘故,李威蹲了下去,手指叉进头发里,整个人如同一个孤独无助的孩子。
那段日子他不好过,她又何尝不是?
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地去了国外,孕期的艰辛,以及独自带大朵朵时所遭遇的白眼,都让夏鹿举步维艰。
许久,李威的情绪终于平复少许,又接着说了起来:
“这个时候,田祖儿出现了。她天天都会出现在李氏公司,明目张胆地表示要追求我。她的性子太过于直接火热,以至于我……”根本招架不住!
夏鹿默然。
她跟李威在一起时,他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她的性子太过清冷,对任何事情、任何人都没有特别强烈的占有欲。
这并不是热恋情侣该有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