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是啊?
买不成,你就用计离间李家人的关系。所幸李家的人心齐,没着你的道儿。买不成骗不成,你就叫人去偷,可惜你派去的小偷被李家作坊里养的那几条大狼狗给吓退了。”
叶一品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指着香菜的手颤抖起来,险些要被气晕过去。
“你你你……你信口雌黄!一派胡言!”
“我是不是信口雌黄,一派胡言,且问问当事人不就知道了吗。当年你教唆李恒安李先生的弟弟拿着李家的秘制染料配方另起炉灶,这件事,你忘了,李先生的弟弟可没有忘。
还有,你当面派去芳华李家的那个贼,现如今就在锦绣布行做工——要不要我把钱朗叫过来与你对质呀,叶先生?”
叶一品的脸色陡然变得煞白,如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厉鬼一般,双眼直勾勾的仇视着神情闲散的香菜。
他那眼神,叫人看着害怕。
老渠唯恐叶一品失去理智,做出出乎意料的事来,于是起身将被怒气定在原地的叶一品“请”了出去。
香菜的那些话,仍回荡在于太太耳边。
于太太细思恐极,想必她以前在叶家的衣行买过不少衣裳。
而且她曾有一段时间,穿了新衣裳之后,身上就开始莫名的起红疹。那莫不成就是中毒的表现?
心慌之下,于太太抓着香菜的手,惶恐不已。
“妹妹啊,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也有其他几位太太对香菜的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香菜点头:“千真万确。于姐姐若是不信,叫人一查便知。”她拍着于太太的手背,安抚性一笑,抬眼扫过几位神色不安的太太,“姐姐们莫慌莫怕,市面上不是所有的衣裳都像叶家的那样,就拿我们锦绣布行的衣裳来说,姐姐们大可放心穿。我敢打一万个保证,锦绣布行的衣裳不会给你们的健康造成任何不利的影响。”
听香菜如是说,几位太太都松了一口气。
香菜又现场演示对比了一下锦绣布行和叶家衣行的衣服差距——
她叫人端了两盆清水来,将锦绣布行的新衣裳和从叶家衣行买来的新衣裳分别投到两个水盆中进行洗涤。
过了一段时间后,比对的效果很快就显现出来了。浸泡锦绣布行衣裳的那盆水依旧很清澈。而浸泡叶家衣行衣裳的那盆水变得如融了沙土的江水一样浑浊不堪。
虽然被叶一品嘲讽了一番,不过香菜反击回去,顺势还笼络住了几位高层太太们的心,也算是有收获。
今日收获最大的却不是她,而是那个新城日报的小记者文迪。
文迪将被叶一品撕碎并扔到地上的小本子捡起来,弯下的腰还没直起来,就见地上有一道阴影逼近。
他倍感压力,抬眼小心翼翼的一看,是大腹便便的香菜走来。
锦绣布行和叶一品的矛盾算是告一段落,林掌柜这是要找他秋后算账了吗?
文迪硬着头皮,挤出一个颇为讨好的笑容,下意识的就要和叶一品撇清关系。“林掌柜,我今儿就是打这儿经过,无意间听到你们在这里说话……”
香菜意味深长道:“撒个小慌没关系,但是要见报的东西一定要有事实依据。否则,别人会反过来口诛笔伐你。”
文迪心下一凛,连忙应了声“是”。
今次叶家的事,好好的给香菜上了一课。
叶家不是没有能人,否则在旗袍纱裙的设计上也不会那么快的推陈出新。
反观锦绣布行,香菜还专门组建了一个工作室,给数名具有设计和打版才能的师傅创造了那么优渥的环境,但是他们成天想成如何如何实现自我价值的同时去没有给锦绣布行创造出显著的价值。
要他们何用?
香菜要到楼上的工作室,去给那几名设计师和打版师施加压力,却被老渠给拦住了。
老渠知道香菜的用意,但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动气,于是揽下了这个唱黑脸的任务,把香菜给撵回家去了。
回家的路上,香菜把自己如何如何打叶一品脸的光荣事迹给藤彦堂一说,说的正起劲儿时,听藤彦堂忽然问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叶家厂子的布料和染料有问题?”
香菜一本正经道:“有时候,数字是会说话的。之前叶家跟我们折腾的时候,百凤就把叶家的祖宗十八代的老底儿都给查出来了,我就稍微做了一下统计,发现叶家人的寿命普遍都不是很高,我想其中一定有原因。然后我又让人去检验了一下叶家厂子里的布料和染料,发现里头果然有问题——”
“你既然早就发现了,为何不曝光啊?”
“你以为我没想过,但是怎么曝光?曝光了又有什么用?”香菜两眼一翻,继续说,“就算曝光了,叶一品来一个‘毁尸灭迹’,到时候查起来毫无痕迹,那些曝光的事情就成了无凭无据的不实报道。等风声一过,他们叶家该怎么做生意还是怎么做生意,照样有人买他们家的衣服。就算生意不好,他们索性把价钱压下去,来个亏本大甩卖,那时买他们家衣服的人会更多。
我想过了,寻常人家一年到头也就那么几套衣服轮换着穿,大都还都是扯的布自己做的。有闲钱去衣行消费的那都是资产阶级……”
她是信奉无产阶级的,像这时候的资产阶级,能除一个是一个。
至于叶家宅院里的内斗,跟她没一毛钱的关系,她何必要掺合进去?
藤彦堂听她的说话声变成了嘟囔声,渐渐嘟囔声也没有了。他也没在叶家的话题上多做纠缠——他也没那闲工夫,自己家的事还有一箩筐呢。
藤彦堂说:“我刚在侦探社听燕大哥说,下周奶奶就要回来了。”
藤家老太太要回来的消息,他们这些当亲孙儿亲孙媳的居然不是第一个知道的,反而是从燕松口中听说的——香菜没有把燕松当外人的意思,就是觉得老太太最近有点忽视自己,心里不是滋味儿了。
见香菜撅着的小嘴儿都能挂油瓶了,藤彦堂不禁失笑:
“听到奶奶要回来了,你就这么不高兴啊?”
藤彦堂伸手捉弄她。
香菜抓着那只手,低头搓着他的手指,有点儿闷闷不快道:“当然不是。我就是觉得自己最近太娇气了,受不得半点儿委屈……”
她有点儿担心藤彦堂受不了现在这样的自己。
“你本来气性就大,肚子里装了个小人儿以后,周围的人都捧着你,你这是被惯坏了。”
香菜抽了他一下,哭笑不得道:“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藤彦堂靠近她,声音低低柔柔的,“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可以到为夫怀里撒娇……”
迎着他灼灼的目光,香菜亦喜亦嗔,脸颊处的滚烫感似乎传到了耳后根。让她羞恼的是,她只能从身边这个男人的目光里才能看到一丝丝热切。
……
过了小半周,藤家的小老太太下了轮渡,登上了沪市的码头。
她一看到来接的藤彦堂,脸上完全没有与孙儿重逢后的喜悦,有的只是想要见到大肚子孙媳妇儿的迫切。
老太太抓着藤彦堂就问:“香菜呢?我孙媳妇儿呢?我曾孙儿呢?”
老太太身后的苏青鸿也在翘首企盼。论血缘关系,香菜肚子里的孩子,那也是他的曾孙儿。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他此刻的心情跟老太太是一样的迫不及待。
藤彦堂看都没看老太太身后跟来的苏家人。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