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亲昵的举动,瞬间引来现场围观群众的欢呼。
不知道谁带的头,‘在一起’的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顾权耀隔着汹涌的人潮,定定看着那抹熟悉的娇小身影,刚毅的脸庞罩上了一层阴霾。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丁点的声音。
“很心痛对吧。”一旁的苏云清冷哼出声。“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就好。”
顾权耀淡漠侧眸,那双阴鸷的眸子直直地朝她望过去,俊逸的脸庞微微抬起,神情无比轻蔑。
下一瞬,他开门下了车,丢下苏云清径自进入内场。
苏云清又气又恨,也跟着下了车,提着礼服裙狼狈追赶他的身影。
她原本不想来。但顾、苏两家的老爷子,和李老的关系都不错,楚修谨又是李老最看重的一个晚辈,她无法拒绝。
早在巴黎春天遇到俞欢,苏云清就知道,有些消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但她还是没法接受,顾权耀看自己的鄙薄眼神。
她承认自己在这段婚姻关系里,使用了非常不光彩的手段,日子过的也异常难熬,可那又如何,至少她赢了俞欢。
而顾权耀,除非有决心跟苏家撕破脸,否则这一辈子,都只能是她的丈夫!
抬脚进了画廊,苏云清伸着脖子找了一圈,没看到顾权耀,也没看到俞欢,顿感不安。
穿过摄影展区,她找到提前过来的胡莹,焦急打听。“莹莹,看到顾权耀和那个憨货没有?”
“他们在贵宾区,我们是没法进去的。”胡莹抬手往画廊楼上指了指,耸肩。“楚少特意下的命令,没有他的同意,谁也不能上去。”
苏云清抿了抿唇,抬脚就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她是顾权耀的妻子,凭什么顾权耀可以上楼,而她不行!
胡莹微楞,等她反应过来,苏云清已经被保安拦下,干脆装作没看见。
三年了,苏家落的那样的下场,她怎么就一点长进都没有?
难道她看不出来,顾家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联姻。人家愿意吃这个亏,不过是因为不想落下坏名声。
今日画展,头一天才放出消息,却依旧可以搅动整个B市的媒体界,足见俞欢的影响力有多大。
就连沈曼欣那样的天之骄女,都愿意为她站台,来的更是国学界举足轻重的人物。
试问,她们这些所谓的世家子弟里,有谁能如此本事,且还是女流之身。
当年她就断言,苏云清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偏不信。
外人不知俞欢为何毫无预兆的回来,她是知道的。
亲家爷爷卧床月余,请来妙觉大师依旧不见起色,是俞欢不远万里赶回来,老爷子才能恢复过来。
如今已经不止是顾家,就连楚家,甚至可能杜家都会出面维护她,苏云清拿什么跟人家争?
——
画廊二层展出的作品,有楚修谨的绘画,还有俞欢无聊时写下的一些书法作品。
这些作品在外人看来,或许不算什么,对他们来说却是异常的珍贵。
李老等人在楚修谨的带领下,陆续参观完毕,一并去了休息区。
“小欢你上前来。”李教授一坐下就朝俞欢招手,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跟旁人作介绍。“这女娃就是我最得意的门生之一,刚才大家看的书法作品,皆出自她手。”
边上几位国学大家深感意外,纷纷朝俞欢看去。
“老师好。”不卑不亢的走到李教授身侧,恭敬地朝另外几位老人家鞠躬。“俞欢才疏学浅,让几位先生见笑了。”
其中一位老先生捋着花白的胡须,激动问道:“丫头,当初苏老头80大寿,那幅字可是你写的。”
“确实是俞欢所写,不知道张老何故有此一问。”俞欢微微讶异,自己的字似乎还没好到,让这位老者如此高看的地步。
“你是何方人士,家中还有何人?”张老眼中燃起阵阵希翼。“可否告知老儿。”
“并无不可。”俞欢笑了笑,如实作答。“我是云海人,家里还有三位堂兄。”
张老闻言脸色陡变:“你的父母呢?”
他的反应让俞欢吓了一跳,就连李教授和另外几位老者都纳闷的紧,好在大家都没插话。
“父母在我三岁多时,遭遇意外离世,我跟随爷爷长大。爷爷只是一介乡野莽夫,问之是他的名讳。”俞欢不知他为何打听这个,索性一并说了:“我的书法,是跟爷爷学的,诗词古文也是他老人家教授的。”
张老听罢久久不语,苍老的面容渐渐浮起失望的神色。
一旁的李教授脸上也露出思索的表情,迟疑开口:“张老可是还在找你那位兄弟?”
“都几十年了,找不着了。”张老长叹一声,目光再次落到俞欢身上。“也不知怎么回事,我越看这小丫头越顺眼。”
“俞欢谢谢张老垂爱。”俞欢谦虚的笑着,悄悄朝楚修谨递了个眼色。
楚修谨收到她的暗示,旋即开口,将话题引到国画和书法的讨论上。
俞欢见状暗笑,不动声色的比划了个手势,无声无息地掉头去了洗手间。
沈曼欣看着两人默契的样子,不住叹气。
送走俞欢之后,她有次随父亲上杜家做客,杜老评价俞欢,身上有侠气,心中有大义,若是男儿身,必定了不得。
彼时她尚不觉得俞欢能担得起如此高评,现在看,杜老的目光真是奇准。
她人还在国外,国内这边就成立了慈善基金,并且不日即对外公布。所救助的项目,皆是寻常人很难注意的一些儿童重症,如先天听障、失明、白血病以及其他一些少见病症。
基金会的人员也全部到位,只等资金落实便可展开工作。
与如此与众不同的女孩为敌,本就不明智,何况用的还是最下作的手段。
苏云清心中不知是否会有悔意。
天气炎热,室内虽然开着空调,俞欢身上还是出了一层薄汗。
张老忽然问起自己的身世,感觉有点不太好。当年从B市带顾权耀回去,爷爷曾问过她,见过什么人,莫非是指这个?
毕竟在顾家住了许久,又拜在李老门下学习书法,可不曾有人如此问她这个问题。
去非耀之前,她记得有次陪同李老着御食坊会客,当天好像张老是因为身体不适,未能前往。可她留了字,若真是能从字里看出门道,不应该隔了这许久才想起要问。
唯一可能,是自己的长相。
方才听了三言两语,张老的兄弟似乎失踪了很久。
可爷爷姓俞,整个香槐镇的人都知道,而且两人的长相也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俞欢捋了下思绪,依旧不得要领,索性不去想了。
对着镜子整理好礼服,拧开龙头洗手,没留意到顾权耀进来。
洗完抬起头的瞬间,俞欢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一身挺括的手工西装,面容冷峻的男人,瞬间恍惚的厉害。
三年不见,他变得比当初更沉稳,也更加俊秀挺拔。
年少的稚嫩早不复存在,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个骨子里都透着强势气息的男人。
她想过一千一万种见面的可能,唯独没想到,他会把自己堵在洗手间里。
气氛凝滞。
顾权耀没出声,就那么的静静的看着她,深邃的墨色眸子里淌出吞噬般的森寒之气。
两人的视线在镜中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