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活到你这岁数一定见多识广了吧，你说两个不相爱的人结婚，能幸福吗？”宋霆没奢望老人能给他想要的答案，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压力超乎想像，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疲惫，身边却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憋得他快疯了。

    也许是老人和韩凝妍有相似的眼睛，让他产生了亲切感，才会掏出心里话和她说。

    韩凝妍心痛如绞，热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她能怎么说？

    只能点点头，不相爱的人结婚，也可以幸福，就看两个人在一起幸福的定义是什么，是相濡以沫还是相敬如宾，是举案齐眉还是琴瑟和鸣。

    “真的吗，真的可以幸福？”宋霆苦涩的笑了，老人的答案他并不满意。

    韩凝妍再次笃定的点头，真的可以幸福，她不但想说服宋霆，更想说服她自己，只要宋霆幸福，那她也会幸福。

    虽然得不到他的人，但得到了珍贵的记忆，只要想起这世界还有一个人爱她如生命，那便了无遗憾。

    长长的走廊很快就走到了尽头，一门之隔，人声鼎沸的喧嚣让持手的两人心情阴郁。

    他不想进去，她也一样，就这样走下去该多好，一辈子，慢慢变老。

    “奶奶，你的家人在里面吗？”宋霆驻足在富丽堂皇的雕花门前，不再挪动步子，收回了手。

    韩凝妍埋着头，指了指洗手间，然后挥挥手，和宋霆作别，径直朝洗手间走去。

    “奶奶，小心点儿……”宋霆凝着她的背影，关切的叮咛。

    宋霆深吸一口气，如视死如归的英雄一般推开宴会厅的大门。

    “新郎来了，新郎来了……”

    在众人的簇拥下，宋霆朝站在出席台边走去，盛装的楚慕然正在红毯的另一头等着他。

    韩凝妍在洗手间里磨蹭了好久，听到不少宋霆的下属说，孟总订婚之后，公司上下不知多少人的心碎了。

    “别再补妆了，你再漂亮孟总也看不见，快走，结婚典礼开始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自己不也打扮得像孔雀似的，你这是打扮给谁看？”

    “嘿，今天的宾客里那么多高富帅，说不定能艳遇上一个。”

    “美吧你，难道不知道高富帅人渣居多吗，你以为高富帅都跟咱们孟总似的温柔体贴，就算对扫地阿姨也彬彬有礼。”

    “别废话了，快走。”

    “催什么催，走了走了！”

    洗手间最后两个人离开之后韩凝妍才打开隔间的门，泪在眼眶中打转，她用纸巾轻轻的按压，就怕把脸上的妆给擦掉了。

    在镜子前面看了许久，确定不会有人认出她之后才走出去。

    想必都着紧宋霆的婚礼，也不会有人在意她。

    走进熄了灯的宴会厅，只有一盏盏腊白的灯围绕着舞台。

    宋霆和楚慕然便是今天舞台中央的演员，男的俊，女的靓，一对璧人，天作之合，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他们一起点燃围成心形的蜡烛，然后在欢呼声中开香槟，喝交杯酒。

    韩凝妍只当他们在做戏，所有的幸福美满都是伪装出来的，慢慢走到阴暗的角落，正如她想的那般，没有人注意她。

    婚礼很快进入了高潮阶段，宋霆亲吻楚慕然，虽然只是蜻蜓点水的一触，韩凝妍的眼泪就不受控制的一滚而出，眼泪越流越汹涌，她不敢再待下去，怕泪水洗掉了脸上的妆。

    她狼狈的逃离，除了齐司莫，没有人注意，齐司莫跟着她的脚步，离开了喧嚣的宴会厅。

    没赶上韩凝妍乘坐的电梯，他紧紧盯着电梯门上跳动的数字。

    走出酒店，秋风卷落叶，寒意逼人，方才还是大晴天，扎眼便阴沉沉，乌云压在头顶大雨即将侵袭M市。

    韩凝妍裹紧了身上的旗袍，抖抖索索的走在夜色中，那颓废的模样，真和垂暮的老人没有两样。

    “走这么快干什么，又没人追你！”齐司莫步出酒店，远远看到韩凝妍寂寥的背影，小跑着追上去。

    “你不是追上来了吗？”韩凝妍斜睨齐司莫一眼，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

    韩凝妍知道，齐司莫口中的人指的是宋霆，他那么忙，当然不可能追出来。

    给月嫂打了电话，韩凝妍坐上齐司莫的车，一起去接月嫂和孩子，她终于可以无牵无挂的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宋霆的婚礼是沈芸夏第一次以妻子的身份陪楚慕白露面，为了不让震耳欲聋的音效影响宝宝，他们坐在最外围，和楚慕然的远房亲戚坐在一起，而小诺小诚对婚礼充满了好奇，和一群孩子一起跑到最前面热切的观礼。

    婚礼大开一百桌，有半数是楚慕然的亲戚，宋霆孑然一身，除了朋友和生意伙伴以及同事之外并没有可以邀请的远方亲戚。

    楚慕白望着远处的灯光璀璨，眼神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哥哥结婚，你有什么感想吗？”沈芸夏拉了拉他的袖子，轻声问。

    “没有。”楚慕白摇摇头：“我和他并不算熟识。”

    “但你们始终是兄弟。”沈芸夏望着楚慕白俊朗的侧脸，柔声说：“你们也许可以成为朋友。”

    她一直认为，宋霆为人还算不错，不然她也不会和他在一起长达半年，若不是怀了小诺小诚，也许她真的就嫁给他了。

    楚慕白冷冷的说：“没兴趣。”

    “哦！”沈芸夏知道楚慕白对宋霆心存芥蒂，不再说什么，望着舞台的方向，看新郎和新娘喝交杯酒，不管宋霆是否真的喜欢韩凝妍，这一刻之后，他便于韩凝妍划清了界限，今生不能逾越雷池。

    在新郎和新娘前来敬酒之前楚慕白和沈芸夏带着孩子离开。

    一阵寒风吹来，楚慕白立刻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沈芸夏的身上，外套还有他的体温，让沈芸夏倍感温暖。

    依依不舍的走出酒店，小诺着急的问：“妈妈，爸爸，我也想结婚，我什么时候才能和思思结婚呢？”

    楚慕白失笑：“再等二十五年吧，有了自己的事业，能赚钱养家才能考虑结婚，若是你不能赚钱，你的老婆孩子让爸爸妈妈给你养吗？”

    “啊，还要那么久啊！”小诺失望的耷拉着脑袋。

    小诚说：“如果现在结婚，你和思思要上幼儿园，没办法照顾宝宝，只能妈妈和外婆照顾，妈妈很快要生妹妹了，照顾两个孩子会很累，不能让妈妈那么累。”

    “知道了。”小诺撇撇嘴，脚一边踢着石子一边往前走，小诚则跟在他的身边给他讲去游乐园玩碰碰车的事。

    沈芸夏和楚慕白走在后面笑得合不拢嘴。

    “小诺人小鬼大，就像你。”沈芸夏将小诺的早熟推在了楚慕白的身上，一定是受他的影响，小诺才总是说这种与年纪不相符的话，而小诚则要单纯得多，想的都是怎么玩，怎么吃，对结婚完全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