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瑾以一个优雅的姿态收了竹笛,从天而降,将那摇摇欲坠的人抱在怀中。
嗅着熟悉的药香味儿,他心情很好的指着一条路,对呆傻的小丫头说:“去吧,去找你的娘亲吧。”
“……”
小姑娘手扯着竹奚的衣角,惴惴不安的望着百里瑾。
她感觉这个女人很奇怪,跟她见过的其他姐姐不一样……硬要形容,那就是让她感到害怕了。
她不能把救命恩人留在这里。
虽然她很弱小,什么也做不了。
“……”
感受到小姑娘又怕又坚定的小小守护,竹奚艰难的伸出一只手,拍拍小姑娘的手背,她温柔说:“我没事。”
街上的毒物如潮水般涌来,也如退潮般消亡。
留下一地大大小小的尸体,和许多口吐白沫的无辜群众。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突然伸手抱了她一下——准确的说是抱腿,因为小姑娘个头还不到竹奚的腰。
“姐姐,谢谢你,我会一辈子记得你的。”
小姑娘被她娘亲教养的很好,离开前跪在地上,给竹奚行了大礼,三叩九拜。
在这一刻,竹奚真真切切的愣住了。
她跟老神医不一样,她学医学毒好像就是为了圆前世梦想,没想过悬壶济世,更没想过靠这个荣华富贵。
换个方向想,她或许仍旧没有‘活着的感觉’,或许灵魂仍旧被系统的阴影笼罩着。
她不要钱不要名不要利,说是淡泊名利看破红尘并不恰当,她自认为是个无比自私的人,从未豁达过。
可当小姑娘用这种无比感激的目光注视着她,仿佛自己是重新赐予她生命的神祗。
竹奚那许久没感知到活跃的心脏,突然狠狠地震了一下。
它在告诉她,你是个人,是个活生生的人。
不再受系统局桎梏,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你想救这个小姑娘,你救了,你成功了——你不图别的什么,只因为你乐意。
你是活着的,你是自由的。
小姑娘离开了很久,竹奚也没收回视线。
“……阿竹,你在怪我么。”
百里瑾知道阿竹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
他今日这样逼她,这样肆意借着旁人的性命威胁她,已犯下忌讳。
但他没有时间了。
燕惊鸿和容北烛的出现,给予他很大很大的压力。
——这两人不是省油的灯,是当下江湖最厉害的两个门派的代表人物。
百里瑾不确定,是否还有其他人喜爱阿竹,想要把阿竹抢走。
为今之计,他只能卑鄙的使用一些手段,先把阿竹带回巫族再说。
他能在阿竹面前伏低做小、卑躬屈膝,却看不得阿竹与别的男人凑近一点,更无法接受有人在他面前觊觎阿竹。
“……我身上很难受。”
竹奚靠在百里瑾的肩头,面色苍白,眉头紧皱,“你先带我去解毒。”
——主要是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无论是燕惊鸿还是容北烛,她统统不想牵扯上关系。
回头让百里瑾把蝴蝶粉交与燕惊鸿,也算是完成任务。
之后,再把百里瑾甩开……她得在外绕个圈子才能回神医谷,免得又被容北烛逮个正着。
“好、好,阿竹你撑住。”
百里瑾出于某种目的,没有现在就把解毒药丸塞到她口中。
只弯腰将人打横抱起,又恬不知耻的在她唇上碾磨了一会儿,才高兴地带人离去。
竹奚懒懒的翻了个白眼,抬起无力的手轻飘飘在他下巴处打了一下!
——她晕了过去。
百里瑾唇边的傻笑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
阿竹没有怪他!也没有骂他!
反而愿意跟着他走!!
抛弃了那两个男人!
这是不是说明,阿竹待他是特别的呢?!
阿竹也是喜欢他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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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瑾轻功了得,一炷香的功夫,便远远把曲城丢在身后。
容北烛和燕惊鸿打斗的原因是为了她,如今她不见了,想必也不会打了。
靠在床榻上,享受着百里瑾的投喂,竹奚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事儿。
“阿竹,好阿竹,我以后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百里瑾喂完了甜汤,望着那沾染上晶亮液体的红唇,一时心猿意马。
他把空碗丢到一旁,‘嗷呜’一声扑了过去,用熊抱的方式把她压在床上。
“!百里瑾,你最好给老娘规矩一点!”
——那甜汤之中又下了东西,导致竹奚现在根本无还击之力。
她终于看透了百里瑾。
这厮从来都不是什么需要怜爱的美少年!纯粹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若是救了他,除了得到‘以怨报德’的恶果,没其他好处了!
“不嘛不嘛!谁让姐姐在那么多人面前对我那么坏!”
百里瑾此时此刻卸去了脸上的伪装。
他说他把那些人皮面具的残渣都留着了,毕竟是姐姐送给他的东西。
——是的没错,他顺带把竹奚面上的东西也弄下来了。
可谓是手贱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