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
燕竹没跟娘亲说太多陈慕柳的坏话。
女孩子的第六感是很准确的,她感觉陈慕柳靠近自家娘亲的动机不纯,那肯定是不纯!
她最不喜欢陈慕柳的一点是,他有什么喜欢的,他不会说出口,他会想方设法的让别人把他喜欢的那一份‘让出来’。
也不知道这样扭捏着有什么劲儿。
大家都是有啥说啥,玩得到一起去就开开心心的一起玩,玩不到一起去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只有陈慕柳——他到处可以玩儿,谁家都能插一脚,就是维持在一个不咸不淡的关系上。
不让人摸清楚他的底细,也不让人了解他的想法。
简而言之,是太滑头了,给人没有安全感。
总有一种,你交付真心之后,他随时会溜的感觉。
尽管再不情愿,燕竹这会儿也只能靠在床上,眼睁睁瞧着老管家把陈慕柳带进来了。
他手上的礼物叫老管家抬到库房去了,还列了个单子,方便以后自家小小姐查阅。
不然你送了人家礼物,人家连你送了什么都不知道……未免太过分了。
喜不喜欢是一回事,记不记得这个心意又是另一回事了。
“见过夫人,”陈慕柳把折扇收着,拱手弯腰行礼,笑吟吟道,“见过小小姐。”
“哎,别客气,这孩子,快去找个位子坐下。”
丞相夫人眼神慈爱,“在门口站了许久吧?今日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也不好都放进来……”
“慕柳明白的,夫人不必放在心上,大家都很体谅夫人您,也很担心小小姐。”
陈慕柳说着,便忧心忡忡的看向床内的燕竹,“不知阿竹,今日好些没有?得知你病了后,我倒也不知怎么了,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香……像是隔着这么远被你传染了似的。”
他说着话,面上还做出那种正儿八经苦恼的模样。
“噗。”
丞相夫人皱着的眉心一下子舒展开,整个人看起来轻松多了。
她抱紧了燕竹的小身体,将眼前的纱幔往上抬了抬,露出脸。
——先前纱幔是放下来的,把她们两个都搁在了里面。
外面的人儿是能看见人影,却看不仔细。
燕竹不愿意看陈慕柳,选择闭着眼睛靠在娘亲怀中,纯当自己睡着了。
陈慕柳明白她的——这丫头就是‘嫉恶如仇’‘黑白分明’,对不喜欢的人或事绝不姑息,对喜欢的玩意儿,也是势在必得。
她既有她那学文的爹博学,也有她那学武的哥哥果断。
让人怎么能够不喜欢呢。
定定的看了小燕竹一会儿,陈慕柳在丞相夫人含笑的目光中,略羞涩的移开视线。
他耳尖红红,“是慕柳唐突了,实在是许久不见阿竹妹妹……”
“知道的知道的,”丞相夫人是真的很喜欢这小伙子,“阿竹老是出去玩儿,跟你玩不到一起去。这几日她病了,只能在家坐着看书、背诗,不过她不要那状元小夫子来府中,慕柳你若是……”
“小夫子我都不要,为何要他?”
燕竹再不睁眼,娘亲都要把自己卖啦!
她水汪汪的瞪着眼睛——倒不是瞪着娘亲,而是瞪着陈慕柳。
在她看来,娘亲这样亲近陈慕柳,全是陈慕柳搞的鬼!娘亲是无辜的!
“……无事,无事。”
陈慕柳微微笑着,“夫人不要生气,是我平日里做得不够好,阿竹妹妹才不能接受我。我以后会好好对阿竹妹妹的,夫人您放心。”
丞相夫人想说什么,又不想当着外人的面太过责骂自己的孩子。
孰重孰轻,她不能乱了。
于是她不好意思的说:“这孩子年龄还小,说话太直接了,慕柳你不介意就好——听说你带了两个厉害的大夫来?哦,不是是什么来历?在哪里任过职?”
医术这个东西很玄乎,用东西测试不出来,他们这外行人也不能一眼看懂。
唯独问过在那任职过,行医多少年……这些实打实的资料,才能理解一二。
“夫人您不必担心。”
陈慕柳把对秦云思的那套说辞又说了一遍。
丞相夫人面色为难。
给她闺女看病的,那都是京城中鼎鼎有名的大夫,是皇宫里给皇帝、太后、贵妃他们看过病的老御医。
不是说瞧不起江湖游医,是太多游医医术掺假,害人不浅呐。
也不是说不相信慕柳的言行,这孩子是她看着过来的,不是会在大事儿上含糊的人。
“……试试吧,夫人。”陈慕柳等了片刻,诚恳道,“都是为了阿竹妹妹的身体。”
丞相夫人咬紧牙根,缓缓地点了一下头。
——不能怪她病急乱投医。
阿竹的身子眼瞧着这么多年过去了,平日里没什么,可一旦感染了风寒,或是吹了风,或是哪里不舒服了……那必定是比旁人难受好几倍的。
大夫说不出个所以然,又因她年岁还小,不能下太猛的药,伎俩都得掂量着,这见效就不快了。
再者,长期喝药也不太好,也不是大病大痛。
是药三分毒,能不吃还是不吃的。
“多谢夫人信任,慕柳不会辜负您的。”
陈慕柳一拍手,门外等着的两个老人才互相搀扶着进来。
很神奇的感觉。
第一眼,他们貌似便与其他老人家不一样。
说是精神抖擞,也不尽然——他们面上的皱纹也是有的,疲惫感也是有的,就是那股散漫又乐观的气质……叫人形容不出来的迷人?
白发垂落在腰际,两位老者身上衣着并非简单,而是有些贵气了。
这料子不是陈家惯用的那个布庄卖的,上面的花纹也不是陈家常用的绣法,所以不出自陈家,是他们自己的衣裳。
腰间垂落着一只萧一个鱼形玉佩,都是翠色的。脚下踩着的长靴尖端带一点红,其余纯是银色,比头发的颜色要深一些。
他们的唇倒不是那种不精神的淡紫色,唇形较为好看——能看出年轻时必定是个美男子。
见到真人,又是这般模样,丞相夫人心里就没有那么慌了。
“丞相夫人。”
两个老者倒也算有礼,见人知道打招呼,不倚老卖老,也不仗着自己有点本事便瞧人不起了。
“两位老先生辛苦了,看茶。”
丞相夫人坐在床边,让贴身的大丫鬟出去使唤人找些热茶进来吃,别亏待了几位。
大丫鬟留了一个家丁在门口,防止出了什么事儿。
其中一位老者脖子上带着一条链子,绳子是红色的,上面系着一只铁打的仙鹤。
鹤的身子没什么特别,那眼睛是用的一点碎宝石,红色的。
他开口说:
“夫人不必客气,我们二人来此处是受陈公子所托,为小小姐看诊。”
“哦,是,敢问老先生如何称呼?”
老先生:“我姓明,他姓风。”
“……”丞相夫人怔了怔。
这两个姓氏,在本国并不常见。在其他国家好像也不是……
“既然来了,能否让小老儿我先为小小姐诊脉?”
“……好,麻烦老先生了。”
丞相夫人稍微推开了身体,又把燕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