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把宋嫔拖下去好生看顾吧。”
老太监知道,这是陛下不会怪罪他的意思了。
他抿着唇,眼神欣慰又高兴地看了眼陛下,默默退到后面去了。
小包子鼓着脸,用胳膊肘碰了碰师父的手,“我都看到啦!您分明就是故意的,不然不会下手这么重……”
老太监如履薄冰几十年,断断不可能突然收不住手了。
有仇必报不是他的性格,谨言慎行才是。
老太监趁着那边两个贵人不注意,一脚踹上小包子的脚后跟,“闭嘴吧你。”
“哼……”
小包子面上做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心中却十分感动。
整个皇宫之中,也只有师父能对他做到这个地步。
等等!还加了个燕家小姐!
她是因为自己受辱,才上去打了她们二人的。
“朕也要罚你的,否则宫里以后都没规矩了。”
男人轻轻地说。
燕竹倒没什么太大情绪,她知道要罚,也知道自己犯了错。
“臣女愿意领罪。”
她也不怕父母兄弟听见了这个消息,她是认为自己没错的。
宫云渊看出了阿竹心中所想,不免叹了口气——如今的阿竹,是有些稚气的可爱了。面上再装的如何成熟懂事,内里也是个会为了家人朋友,为了旁人不屑一顾的玩意儿拼命的小丫头。
“打十板子,送回摘星楼。”
宋嫔这个女人在宫中的权势并不怎样,可还能知道祸星之说……可见势头他有些遏制不住了。
继续把阿竹留在这里,很有可能平白给她招来祸端,可能给丞相府带来不好的影响。
老国师答应过宫云渊,会好生照顾阿竹,不会把她关进净魔塔,也不会一个伺候的人不给了。
“……”送回摘星楼?
燕竹楞在原地。
等侍卫上前来捉她的时候,她才猛地回神,挣扎着要往宫云渊那边扑去。
“我不,我不想回摘星楼!你……你不是很疼我么?为什么……”
在皇帝寝宫待久了,她一点儿也不想回忆起跟女鬼共处一室的日子!
宫云渊是皇帝,身上有龙气,能驱散一切邪恶。他住过的地方,她睡觉都会安心很多。
宫云渊眼中有心疼,但说话的语气很是坚定:“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动手的时候,你就该想过这些了。”
“不……”
“老国师将你是祸星的消息散布到了宫外,朕想阻止,也不能阻止。你的父母都不敢轻易为你求情,所有人都认为你是该死的……摘星楼这会儿,可以勉强保住你的性命。”
老国师笃定的面容在宫云渊脑子里晃了一下。
他说要以性命做担保,他说祸星不除,之后无论大战小战皆会受影响……他甚至还把未来的景象给宫云渊看了,宁愿自己死,也要把祸星烧死。
他若是只在宫云渊面前提了一下还好说,偏偏这消息走漏了出去。
宫云渊当然知道,这是老国师在逼他做决定。
又顾忌着先前老国师算准了阿竹的事儿,宫云渊没有轻举妄动。
“……”燕竹没有挣扎了。
她呆呆的垂下眼,呆呆的被人拖了出去。
她是祸星,那,那生下她的母亲呢?他们会骂她吗?会说丞相府吗?她的哥哥们……会因为这个受影响吗?
她还在宫中闯下了这样的祸事,是不是也会被添油加醋的说出去?
从今以后,有她的立足之地吗?
-
邬追刻意等了一个时辰,才把自己弄得灰尘仆仆,赶了过去。
“……阿竹?”
小小姐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
他听见了她小声抽泣的声音。
邬追脚步微顿,又快步走到她身边,缓缓地弯下腰。
高大的身形似有若无的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发丝从肩边垂落下来,与小小姐身后的发交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怎么了,阿竹?”
邬追的声音很轻,像是生怕吓到了她。
他以为,阿竹这样好强又固执的人,是不会轻易掉眼泪的。
“呜……”
哭声原本是被她死死憋在嘴里的,被人用这种温柔的语气一哄,就有些憋不住了。
“我,我……我不知道,呜呜……”
她小脸上满是泪水,湿漉漉的,一摸沾的手上全都是。
邬追心疼死了。
他一点一点掰过这人的肩膀,把她从桌上轻轻抱起来。
白衣少年手一动,一旁的木椅便如同被注入某种生气一般,直直的飞了过来。
他坐在燕竹的旁边,手轻抚着她的背,“没事儿,没事儿,不哭了。”
“这里很安全,没有人会欺负你。”
“你看你连哭也这么好看,让其他姑娘可怎么办。”
“……”燕竹睫羽颤了颤。
有这么安慰人的吗?
她忍不住,唇边抿起来,抿的两颊上出现了两个小酒窝。
一看就甜甜的。
“好了,不哭了。”
邬追哄来哄去,都是这么简短的几句话翻来覆去。
幸好,怀里的小丫头没再哭得哆哆嗦嗦了。
白衣少年也是松了口气。
他真怕阿竹哭得稍微激烈一些,他就六神无主,就不知怎么办了。
“……我只是有点难过,”燕竹双手抱着白衣少年精瘦的腰,“父母白养我这么大,我给他们丢脸,给他们带来祸端,其余什么也做不了……让他们操劳了大半辈子,临了临了还要为我的事儿如此伤神……”
“我更怕以后没有见到他们的机会了,我真的,真的……呜……”
“好,好。”
白衣少年连忙用袖子擦去她眼角的泪,“不会的,肯定有机会的。”
“可,可是陛下说了,外面的人说我是祸星,要把我一直关在摘星楼……”
“他说了不算。”
白衣少年斩钉截铁。
燕竹,“……”啊?
“陛下说了,怎么会不算呢?”燕竹难过极了,“你不要安慰我,也不要说假话。陛下为了我,为了我家已经做得足够多了,我不能再麻烦他。”
“不然……不然还不清……”
还?
邬追想,那人自己想为阿竹做这么多,心甘情愿的做这些事,还什么?有什么好还的?
但不能对着可怜的阿竹把这些话说出口。
他沉眸道:“不想那么多。你不会有事,你的家人也不会有事,我向你保证。”
有事的人只有一个。
-
在摘星楼的日子并不无聊。
净魔塔好歹还有能看的书,能写的字,其他地方更是自由自在了。
吃的喝的玩的统统都有,邬追哥哥对她很好很好,宫里那些新奇玩意儿也会想方设法的给她弄来。
时间一晃,就是一个月。
某一天早晨,邬追突然出现,让人帮忙准备燕竹的行礼,说是可以出宫了。
“……出宫?”
燕竹没反应过来,“我们,我们是不是要跟老国师说一声?还有陛下……”
邬追擅自带出宫,不太好吧?但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