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师尊清冷禁欲,心怀苍生。
直到我能听见他的心声。
被道德绑架。
他面上微笑,心里却道:「乐山有尊佛,要不你让他下来,你坐上去?」
宗门比试。
他一脸慈爱,心里却说:「看一群小鸡互啄有什么意思?」
我每天乐呵呵看师尊崩人设。
直到某天,师尊一本正经地望着我。
心里却想:要不跟十一试试强制爱?
我:「!」
师尊,你这他令堂的,多少有点丧心病狂了啊!
1
我可能要凉了。
我撞见了我那满口苍生大义的师尊崩人设现场。
事情是这样的。
今晚,我吃多了,还喝了点酒,撑得慌,半夜下山散步消食。
刚下山,就见师尊正跟两妖艳女子缠缠绵绵……不是,互相骂娘。
一女子泫泣欲泣,「世人都道无尘君心怀苍生,慷慨仁义,不想竟如此小气!」
师尊:「先别急着道德绑架,你刚扯坏了本尊的昆仑玉扣,五千灵石,少一颗都不得行。」
另一女子急了,「无尘君好歹苍山派掌门,怎好意思跟一个姑娘计较一颗玉扣。」
师尊睨了眼那女子,「你这般圣母,本尊给你指条明路。蜀地有个叫乐山的地方,上面有尊佛,你让他下来,你坐上去。」
两女子欲再跟师尊争辩,师尊失了耐心,「赔不赔,不赔本尊可拔剑了。」
然后,逼着那两女子给了五千灵石才放人走。
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师尊那玉扣是玉铺打折,五颗灵石买回来的。
俩女子走后,他还朝二人翻了个白眼,边吊儿郎当地抛着手里的灵石边嫌弃,「一天天为了觊觎本尊的美貌,什么法子都敢想,讹不死你们。」
我:「……」
这真是我那一般不开口,开口就只有仁义道德的师尊吗?
2
犹记得,我初见师尊那日。
正值凡尘战乱,妖邪屠城。
是师尊从天而降,以一己之力诛妖邪,保城民。
他提着剑,白衣尽染血色,却是连眉头都没蹙一下。
还将被吓得失了魂的我护在怀里,轻拍我的背,「别怕。」
事后,城民为了感谢他,要送他灵石,给他塑雕像。
他义正言辞,「为苍生,尽吾所能,不敢居功。」
语罢,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只将他当时的腿部挂件,也就是我给带回了苍山。
我自被他带入苍山,迄今已有十年。
十年里,师尊授我经论,教我法术,满口仁义道德。
端的是仙风道骨,不染尘埃。
就差在额头上刻上,本尊不是凡夫俗子。
修真界亦称其为万年来,神元大陆唯一一个有望登仙之人。
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干出讹人这等卑劣事迹的主。
反差太大,我被惊的瞠目结舌。
师尊一抬头,看见了惊成根棒槌的我。
手里抛着的灵石忘了接,掉地上了。
跟他的人设一样,摔了一地。
正是我俩不知所措地尴尬互望时,我听见了佯装镇定的师尊的心声。
他:「完犊子,在十一面前崩人设了。」
他:「要不杀人灭口吧,毕竟徒弟没了可以再收,人设崩了好难再立。」
他:「后面好像有个山洞,毁尸灭迹不成问题。」
我:「……」
师尊,这都不是礼貌不礼貌的问题了。
你这他令堂的多少有些丧心病狂了啊!
3
我慌,我急,我又慌又急。
好在我不失机灵。
我在师尊即将动手前,果断装醉。
今晚我为什么会吃多,就是苍山设宴,贺师尊出关。
他半年前,说是修行出了点岔子,受伤闭关了,今日才出关。
只是师尊自己摆谱,宴席过半就找借口走了。
徒留我们集体狂欢。
我摇摇晃晃转身,边转身边说「醉」话,「今晚谁都不许跑,只要没喝死,起来接着喝!」
我听见师尊又在心里说:「喝多了?真醉还是装醉,不行,保险起见……」
保险起见,我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回了苍山,还因太急,错钻进了大师兄的房间。
一头将正打坐的大师兄给撞倒在了地上。
大师兄爬起来一声怒喝:「十一,找打的方式可以简单点!」
苍山派众所周知,大师兄打人不分男女,不管老幼。
这要搁以前,我指定是要腿软道歉加赶紧滚蛋的。
可今晚不同了。
我一把抱住大师兄的腿,「大师兄,快揍我,揍到我半个月不能下床都行。」
这样我明天就有借口不去见师尊了。
大师兄:「?」
4
家人们,苍山派不能待了。
真的。
我那热衷于打人的大师兄竟然不打人了。
他一把将我拎起来,提溜着就要将我丢回自己的房间。
结果,路过师尊院子时,刚巧撞见回来的师尊。
他当机立断将我往师尊怀里一丢,「师尊,你自己说的,尊老爱幼。师妹现在喝多了,需要人照顾,到你爱幼的时候了。」
他:「来,爱一个!」
被丢进师尊怀里的我:「!」
你这还不如直接把我打死算了。
我死拽着大师兄的腰带不放。
大师兄果断一剑斩了自己的腰带,「等你明天清醒了再找你赔。」
我:「……」
我在心里伸出尔康手,狂喊,大师兄,别走,不然我可能永远也清醒不过来了啊。
然,大师兄还是走的头也不回。
5
事实证明,我的直觉没出错。
师尊将我抱进房间后,开始到处找趁手的凶器。
最后,找到了一段白绫,一瓶鹤顶红。
立在我面前,道:「十一,别装醉了,选一下为师手里这两样东西,你更喜欢哪样?」
我:「!」
我可谢谢你,还让我自己挑死法。
但,能不能给第三条路?
比如,活路?
活路大概是没有了。
师尊已经在心里帮我选好了鹤顶红。
我默默回顾了我过去小半生。
短短二十年。
出生克死母亲,三岁克死邻居,五岁克死兄长,十岁连我养得唯一一条狗都被克死了。
那年偶遇个算命的,还说我是孤煞命格,煞气太重,克一切亲近之人,甚至克自己。父亲为了保命,随手将我卖掉。
从此我成了茶楼里端盘子的十一号童工,朝不保夕。
好不容易遇上个耐克的仙尊,虽还是因命格的缘故,时不时遭难。
譬如,好端端走路上,房梁塌了险些被砸死。
譬如,不过出门一趟,路上无故招惹来凶兽。
譬如,想欣赏个星空,星空骤然成风雨欲来的凶状。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