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我刷到一条视频：

    【想不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带着你的小跟班？】

    【你答应了，自然不带她。】

    【好呀。】

    这是一张聊天截图。

    发起对话的头像那么熟悉。

    正是说要一个人旅行的路远。

    01

    截图之后，是大海无垠的风景，和镜头中灿烂无比的美丽笑颜。

    隔着镜头，都能感觉到拍摄的人，对女孩的宠溺眷恋。

    张蓉蓉。

    路远的同事。

    让他冒着被感染的风险，亲自送药的女孩。

    那个时候我就隐隐有感觉，路远喜欢这个人。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张蓉蓉是为了帮我送文件才阳的，我不能不管她。

    「丛南，你别闹。」

    我松开了拽紧他衣袖的手。

    回来后的第二天，他发起了高烧。

    我心疼地照顾他，没有时间去过问其中细节。

    可是在这个视频号中，我看到了一切。

    原来，他不是把药放在了她的门口。

    而是进了她的家。

    喂她吃药。

    给她煮粥。

    为她做了全屋消杀。

    直到她降温才放下心来。

    而她出于感动，奖励了他一个隔着口罩的亲吻。

    有人感叹他们是神仙爱情。

    有人说路远看张蓉蓉的眼神，甜得近乎拉丝。

    评论区一水儿的祝福。

    我眼眶发热，喉头发痒，控制不住地一阵乱咳。

    撕心裂肺。

    肺都快要咳出来了。

    早在路远退烧的时候，我就已经不舒服了。

    也许是体质太弱。

    高烧，全身疼痛，小刀剌嗓子，咳嗽。

    所有症状一样不落，我全都感受了一遍。

    好几天体温才降下来。

    路远突然说，他想一个人去旅行。

    我要陪他去，被拒绝了：

    「丛南，你得好好养着。」

    想要让他等等，毕竟他也才痊愈，担心会复阳。

    他却说：「我想在跨年这个时间，告别过去，做一个纪念。」

    现在想想。

    这个过去，也包括我吧。

    02

    我记忆中，见到路远是在十六岁的夏天。

    但钟阿姨总说，小的时候，我们就是玩伴。

    朝夕相处，感情很好。

    因为路叔叔调职离开了江城，我们才被迫分开。

    「那时候总是开玩笑，说你是路远的小媳妇。」

    钟阿姨和妈妈说着玩笑话。

    我的心却怦怦乱跳。

    实在是路远长得太好看了。

    阳光、干净，眉眼如画。

    是每个懵懂少女，情窦初开时，都会爱上的少年模样。

    加上这个少年，还是个学霸。

    整个暑假都在辅导我功课。

    细心、耐心，又很温柔。

    每次做对题目，他都会揉揉我的脑袋，勾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以至于在他要离开时，我拽紧他袖子不撒手，哭得涕泗横流。

    妈妈哭笑不得：「小远只是去念大学，这孩子，怎么搞得生离死别一样。」

    最后，还是路远将我抱进怀里哄着：

    「想我了就打电话，假期我就会回来的。

    「我的小媳妇，可不能是个爱哭鬼。」

    我哽咽着止住了眼泪。

    自那以后，我就很少哭了。

    只是现在，眼泪又开始不听话了。

    我打开微信，想要问问路远。

    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会和张蓉蓉一起旅行？

    字敲出来，却又删除。

    一遍又一遍。

    我好像没有立场质问他。

    这么多年，我陪在他身边。

    可我只是青梅竹马，并不是他的女朋友。

    03

    路远是知道我喜欢他的。

    我以为，他也应当是喜欢我的。

    我们之间，只是差了点缘分。

    高考时，我铆足了劲，要考到他的学校。

    却以两分之差，考进了分校。

    距离他足足一千公里。

    他专门打电话安慰我：「没事的，小媳妇不哭，我可以去看你。」

    可事实上，是我利用所有课间时间去兼职，然后在每一个假期，坐火车去看他的。

    他每次都很开心。

    带我玩遍了那座城市。

    改变出现在他大三，即将去实习之前。

    我想给他个惊喜，在没有和他打招呼的情况下，突然出现。

    那是五月的初夏，阳光灿烂，午后时分。

    路远身边跟着一群人，说说笑笑。

    我隔着马路喊他。

    他的朋友大多认识我，嬉闹着，说你的小媳妇又来了。

    他却突然正色道：「不要瞎说，那是我妹妹。」

    距离不近，车马喧嚣，奇怪的是，我听得清清楚楚。

    路远说这话时，目光紧张地看向一人。

    是个女生。

    一瞬间，我什么都懂了。

    晚上，他请我吃饭，带了他的那些朋友，还有那个女生。

    餐桌上，他对女孩呵护备至。

    剥虾皮，挑鱼刺，女孩目光看向哪，他分分钟就把菜转到她面前。

    细致到近乎刻意。

    第二天，我就借口要回家看父母。

    离开了。

    自此，再也没有给他发过信息。

    为了避免见面，暑假也没有回家，而是在学校附近找了个兼职。

    我劝自己爱而不得是人生常态。

    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就该努力保持距离。

    可没想到，路远会突然跑来我的城市：

    「小没良心的，怎么那么久都不联系哥哥？」

    他拖着行李箱，风尘仆仆地出现，伸手来揉我的头。

    好似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说是来实习的。

    就他自己。

    那个女生，听他说，不合适，已经分开了。

    我的心再次泛起涟漪。

    他选择来我的城市实习，有没有可能，就是为了我呢？

    04

    回忆戛然而止。

    我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一瓶红酒。

    未醒过的红酒很是酸涩，我却自虐般一杯接一杯地豪饮。

    喝到酒意上头，又点开路远的朋友圈。

    自从路远踏上旅程，就不曾给我发过只字言片语。

    朋友圈倒是日日更新，都是他旅游时拍的视频。

    视频消了音，配了背景音乐。

    镜头里只有他自己。

    并没有出现过别人。

    但是拍摄的角度，追随的镜头，都在无声地透露。

    他有同行者。

    今天的视频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退出时，我无意发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