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给他儿子办满月酒那日,我上门催债。
「今日的席面,租用的器具,以及其他花销,共计白银八千四百三十二两五钱,请问是现银还是银票?」
未婚夫脸色铁青,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林霜序,你一个世家贵女竟去经商,简直自降身价,丢护国公府的脸!」
我掏掏耳朵,漫不经心:「给钱。」
1
出了趟远门,我竟喜当娘。
永宁伯府。
未婚夫抱着他儿子,宛若一只开屏的孔雀,肆意向宾客炫耀,仿佛全天下只有他一人有儿子。
见到我时,他的笑意僵在脸上,「你、你怎么来了?」
不少人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我自然不吝啬演技,顿时沉下脸色,「邵公子此举,将林家置于何地?」
林、邵两家订的娃娃亲,婚期就定在明年三月。
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无疑狠狠打了林家的脸。
难不成我堂堂护国公府的千金,还得给人当后娘?
邵嘉平自知理亏,但在宾客面前,断然不能丢了面子,依然死鸭子嘴硬,「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寻常,在坐的贵客,哪位家中没有小妾?」
此言一出,众人面露尴尬。
他忘了,这里的贵客,不仅有男子,还有他们的夫人。
夫君三心二意,后宅阴私,已经够折磨人。
但表面上还得做出当家主母的样子,不能落人口实。
邵嘉平的话,无疑是往夫人们心上捅刀子。
碍于情面,没人张口说话。
莺时与我情同姐妹,见不得我受委屈,凉凉地道:「贵客哪能和您比?正妻还没进门,儿子都有了,还有脸办酒席。怎么,是活不到娶妻那天了吗?」
有人偷偷笑出声。
邵嘉平黑了脸。
他母亲赵氏怒不可遏,冲上来便要打人,「你个贱蹄子,敢咒我儿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我挡在莺时面前,握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便见她龇牙咧嘴,「老夫人,护国公府的人,可不是想打就能打。」
赵氏气急败坏,竟口不择言,「护国公都没了,你还摆什么大小姐的架子?」
三年前,父亲战死沙场。
一年后,母亲郁郁而终。
护国公府只剩我与兄长二人。
兄长袭爵后,一改往日纨绔的模样,继承父亲的衣钵,披甲上阵。
前线危险重重,我日日担忧,恨不能亲自杀敌。
我扬起手,狠狠的一巴掌落在赵氏脸上,顿时肿起老高,「先皇亲封护国公,世袭罔替,守护大商。」
我掐住她的脖子,阴恻恻地问:「你说,谁没了?」
周围响起一阵惊呼,无一人上前阻止。
邵嘉平把孩子扔给乳娘,双目猩红:「林霜序,这是你未来婆母,你想弑母不成?」
我冷哼一声,加重手上的力道,重复一遍,「说,谁没了?」
赵氏面色发青,眼角流出两滴混浊的泪水,艰难地张口,「我、是我浑说,求林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
我松开手,赵氏猛地瘫坐在地上。
揉了揉手腕,我从莺时那里拿来账册,「今日的席面,租用的器具,以及其他花销,共计白银八千四百三十二两五钱。邵公子,请问是现银还是银票?」
永宁伯府没落许久,喜得长子,想要风光一把,却囊中羞涩。
于是选择以租代买。
恰好,京城之中,这类产业皆是我的。
邵嘉平脸色铁青,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林霜序,你一个世家贵女竟去经商,简直自降身价,丢护国公府的脸!」
我掏掏耳朵,漫不经心:「给钱。」
2
婚事吹了。
我去找太后诉苦,一把鼻涕一把泪,将自己塑造成娇弱小白花。
太后一脸心疼,亲自给我擦眼泪,「邵家太欺负人,皇儿,不能让林丫头平白无故受委屈。」
我心中窃喜,有人要倒霉了。
姬星回是个大孝子,向来不会忤逆太后。
再者,这事本来就是邵家欺人太甚。
姬星回放下茶盏,瞥了我一眼,认命地应下,「儿臣知晓。」
又说了会话,太后要午休,我和姬星回识趣地离开。
路过御花园,我俩在凉亭小坐。
姬星回打量我,眼神莫名其妙,怜悯中又带着点幸灾乐祸。
呵,也不知道孤家寡人有什么脸笑话别人。
「江南之行,可有所收获?」
我昂起头,自信道:「我亲自出马,自然马到功成。」
江南富庶,丝绸闻名天下。
京城的世家贵族,所穿的衣裳,布料大多来自江南。
但两地相隔千里,路途遥远,许多时兴的花样,从江南到京城,便过了时。
此去江南,我整合数十家小丝织坊,建了一家新的丝织坊,规模可称江南之最。
此外,我从江南带回两百余位绣娘,各个绣工精湛。
只等过些日子,姬星回御笔题字,赐我个「御赐皇商」的招牌,那林氏丝绸便可名扬天下。
当然,他的字不白写,所得利润,九成都会花到前线。
不是买粮草,就是买棉衣,亦或是战马、兵器。
也算是帮他缓解一大难题。
眼下国库空虚,财富都掌握在世家贵族手中,他们锦衣玉食,前线将士却连饭都吃不饱。
姬星回有意改变时局,只是朝堂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只得徐徐图之。
「旁的事自有朕为你做主,只是你的终生大事,还需自己考量。」姬星回瞥我一眼,又迅速别过脸,「若是有得眼的人,尽管告诉朕。」
说完又补充一句,「无论是谁。」
我狐疑地打量他,直把他看得脸色通红。
「真的,谁都行?」
他眼睛亮晶晶,「自然!」
「你七皇叔行吗?」作为大商最帅的王爷,虽然比皇帝差点,但也勉强配得上我,「听说他富得流油,等我成了你婶婶,那他的钱不就是咱们的?」
怎么感觉哪里不对?
姬星回:「……」
3
翌日,我刚起床,莺时便兴高采烈地和我分享八卦。
「邵家的爵位没了,家都被抄了!」
当然不是因为我,而是姬星回派人找到了邵家贪污受贿、草菅人命的证据。
邵家虽然没落,但好歹曾经辉煌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抄下来的家产,起码能让前线将士吃一顿饱饭。
也算是邵家最后的造化。
我浅浅地幸灾乐祸一会儿,便收拾好心情,准备出门。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刚踏出大门就见喜鹊枝头叫喳喳。
「姐姐,救救我!」
哦,不是喜鹊,是八哥。
莺时朝我翻了个白眼,然后指了指面前,一个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果然还是喜鹊。
「姑娘,在护国公府前哭闹,可是需要帮助?」护国公府名声在外,偶尔会有活不下去的人,前来求取活下去的机会。
但眼前的女子应该不是那种人,她身上的衣裳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