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
说完,檀知瑶笑着请他到殿内叙话。
虞怀衍跳下树,脸色与平常无二,跟在檀知瑶身后进了殿。
要不是耳根还带着一丝薄红,檀知瑶定要被他这模样骗了去。
进门之后,檀知瑶坐在主位,回头见虞怀衍落座,神色轻松,心中一动。
「太子和青芝有消息了?」
虞怀衍面色闪过一丝惊讶,见她猜到,也不拐弯抹角了。
「嗯,我的人已经发现了太子和青芝的行踪。他们如今藏在上京城的宽窄巷子的一处宅子里。不过那里守卫森严,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的人只好暂时守在外边,不能确定太子在里面的具体情形。」
找到了行踪,剩下的就好办了。
檀知瑶松了口气,随即又皱起眉来,纤长细嫩的手指不经意地敲着檀木桌。
「这么说来,是有人将太子藏起来了?」
虞怀衍的视线不自觉地被那手指吸引了去,一下一下地,似乎敲在了他的心上。
定是今晚误闯浴室,扰了他的心神。
虞怀衍定了定,压下心中杂乱的思绪,开口道:「贵妃不必担心。今夜我会亲自去探一探,最晚明日傍晚,必将太子带回。」
檀知瑶惊喜抬眸,一双妩媚的桃花眼中一片澄澈,全是信任。
「那就多谢怀王殿下了!」
第二日。
「娘娘,您快起来看看啊!看谁回来了?」茯苓风风火火地跑进了寝殿将檀知瑶给摇醒了。
檀知瑶稳强行地稳住被茯苓摇晃的身子,揉着惺忪的双眼,脑子里一片糨糊:「谁回来了?」
突然她灵光一闪,莫不是——
「难不成北疆蛮子打回来了?」
「快,带上百草,本宫带你俩跑路!」
檀知瑶一骨碌地爬起来,直接从床底下捞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紧紧地抱在怀里。
茯苓愣住!
娘娘,您这是早就收拾好行李了?
她们家娘娘逃命都不忘带着她们,真是太感动了!
茯苓感动得眼泪汪汪的。
「娘娘,蛮子没打进来,是咱家太子回来了!」
檀知瑶松了一口气,怀里的包袱也落在床榻上,里面的金银细软全部掉了出来。
茯苓瞧着那支缠丝金凤钗,恍然大悟。
原来这支金钗在这儿!
她前两天就发现了,娘娘最贵的那几只金钗怎么不见了?
原来都是娘娘藏起来了。
娘娘是被北疆蛮子吓出心病了!
「百草担心太子被人瞧见,已经将太子带到偏殿,正在沐浴更衣!」
便宜儿子回来了!
「母妃!」
檀知瑶一进偏殿,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遭到了胖球攻击,一个肉球「嗷嗷」地哭着冲过来抱住檀知瑶。
「母妃,孩儿不孝,让您受苦了!」
听着耳边幼童稚嫩的哭声,檀知瑶不知为何,心中被一种奇怪的情绪填满,瞬间眼眶发热,泪流满面。
「礼儿,快让母妃看看,你有没有瘦?」
檀知瑶蹲下身来,透过泪眼摩挲,看着太子。
这……怎么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手掌间这丰盈的肉感、一手掐不住的手腕,就连可以自如地在朝堂上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檀知瑶,也没法昧着良心说太子瘦了。
太子并未瞧出她的尴尬,只见她落泪,小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暴戾,捏紧了肉乎乎的小拳头,愤恨道:「母妃放心,儿臣定要杀光那群老不死的家伙,他们竟敢逼迫母妃自尽,儿臣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看到太子对自己如此维护心中十分感动。只是,她们母子两人在朝中势力单薄,这怎么斗得过啊!
「母妃知你孝顺,心疼母后,那些都是肱骨大臣,怎可说杀就杀?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身为太子更要遵守国法才是!」
「可是……」
檀知瑶揉了揉便宜儿子的胖脸,顺势阻止了他不甘心的解释,殿内还有外人,怎能任由太子童言无忌?
这话传出去,让那些大臣知道太子动了杀他们之心,母子俩可真是死路一条了。
略微抬眼,偏殿门口站着一位温润如玉的男子。
檀知瑶在脑海中略微地搜索了下原主的记忆。
原来这是贤王,先帝的二皇子,因生母生下他后难产而死,所以从小养在淑妃膝下。
一旁的青芝泪眼斑驳,哽咽着向檀知瑶禀告。原来宫乱之时,青芝陪在太子身边,为保护太子,将他带出宫门,原本想将太子带回檀知瑶的娘家尚书府,没想到路上遭遇意外,幸好贤王路过救下他们,还将他们安置下了。
檀知瑶拉着太子对着贤王道了谢。
贤王微微一笑,对着檀知瑶拱手:「娘娘过誉了,这都是臣弟的分内之责!不敢当娘娘的谢。」
都说贤王是真的闲云野鹤,如今瞧他说话做事一派自然,檀知瑶倒是真多了几分好感。
只是,北疆蛮子退兵几日了,为何此时才送回太子,甚至连一个消息都不曾递给自己?
檀知瑶有些疑惑,刚想开口询问,却被百草打断了。
「娘娘,怀王进宫了!」
「让他去正殿等我。」
贤王一听到怀王,立刻识趣地出言告退。
檀知瑶带着太子回到了正殿,虞怀衍正站在殿内等她。
见她还带着一个拖油瓶,顿了一会儿,开口道:「娘娘,臣此次前来有重要的事要与你商议。」
听听,听听。
都自称臣了。
之前和她说话可没这么尊敬呢。
檀知瑶心中翻了个白眼,蹲下身子,让太子先回延年殿洗漱修整一番。
小太子哪里肯依。
他早已不是小孩子了,如今他已经六岁了。这么简单的哄骗之言,可骗不过他。
他才回家,还没有跟娘亲亲热够呢?
太子抱着檀知瑶的大腿,一脸不善地瞧着怀王。
「怀王皇叔,你见到本殿为何不跪?」
太子年纪虽小,威仪却不小,明明是抱着母亲撒娇地说话,却底气十足,明显地是习惯了以这种上位者的方式说话。
虞怀衍半蹲下来,眼神并不凶恶,但也没有多少慈爱。
「软骨头的奴才打不下虞朝江山,但我能!」
这话很霸道!
虞怀衍的语气却是稀松地平静,仿若他只是在说一个最普通的事实。
檀知瑶跟着老师走南闯北,也算阅历丰富,虞怀衍那双眼没有半点少年人的意气与锋芒,反似一柄光华内敛的宝剑。
宝剑藏锋,可比外露的锋芒可怕多了。
小太子绝不是他的对手。
虽然他什么狠话都没再说,可目光所及之处总能给人带来实质般的压力,太子还小,承受不住,挨着她的小身子有些发颤,声音都有些发抖。
「你,你,你大胆……」
「呵,倒是和你母妃一样,是个结巴。」
从他出身起,就被千万人拥护着。小太子哪里受过这等气?嗫嚅了半天,却想不出该如何回击,气得憋红了脸。
檀知瑶见战火波及自己身上,赶紧出来拉架,瞪了一眼虞怀衍,眼中的责备之意十分显眼。
你这么大个人了,还欺负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