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是依次。
而且话还不带重复的。
讲道理，一个班二十个小朋友，人家能长篇大论的全夸一遍，切入点还不一样。
这就很他妈离谱。
只能说什么人吃什么饭，这让他来绝对干不了。
不过能把每个小朋友做过什么事都记得这么清楚，这幼儿园倒挺上心的。
贵的东西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班会结束，每只人类幼崽都被夸得开开心心，倚在梁芷柔肩膀上睡了半天的陈路这才醒过来，起身伸了个懒腰。
“你有没有发现暮雪今天特别乖？”梁芷柔捏着下巴，突然说道。
陈路低头看了陈暮雪一眼，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这小丫头平常鬼精鬼精的，今天甚至都没嚷嚷着要吃糖。
正疑惑着，他突然听老师喊道：
“江楠，陈暮雪，萧远，三位宝宝的家长麻烦稍等一下。”
陈路：“？”
这是什么鬼展开？！
看来当这么多年逆子，到底还是轮到他被叫家长了……
陈路依稀记得高中因为逃课去网吧被叫家长的时候，陈广林都快四十了。
妈的，当初还是墨雨晴同时给两边告的状。
……可他现在还不到三十岁啊！
侧头和梁芷柔对视一眼，这憨憨清澈漂亮的眼眸中同样充满呆滞。
坐到老师面前的时候，梁芷柔全程低头捏着手指，比起被叫来的家长，陈路感觉她更像犯错误被喊到办公室的学生。
陈路忍着笑打算逗逗她，转念想起这憨憨估计活这么大没被老师叫去过办公室，想想还是算了。
老师也看出她很紧张，连忙安慰道：“这位妈妈不要紧张啊，宝宝在幼儿园真的很乖的，小暮雪真的特别聪明，云起性格很棒，都是特别好的孩子，本来还想让你们上去讲一下育儿经验的。”
这些话都是真心的。
陈暮雪这小丫头……说实话，当着其他家长面她没办法直说。
她当幼师这些年，从没见过这么机灵的。
哥哥陈云起虽然没这么古灵精怪，但是性格优势特别突出，是个很温柔的孩子。
老师重新把几个孩子们都夸了一遍，柳妍和梁芷柔听得很激动，估计以为老师把她们留下来就是为了特殊表扬。
“那个，您可以直接说问题。”
陈路突然道，他已经不太敢听了，老师铺垫的越多，事就越大啊。
梁芷柔可能在沾沾自喜，但这话术陈路可太熟悉了，毕竟他经常用。
人家总不能直接说你家小孩哪哪不行吧，肯定要先夸几句。
很多初高中老师在说孩子成绩不行之前肯定会说做事很积极，他虽然学习不好，但他上课不闹腾啊，或者，他虽然经常逃课打架，但是做事利索啊……
如此种种，就像有的长辈没法夸孩子聪明成绩好，或者孩子长得好看，一定会夸孩子个子高。
有礼貌的老师总归是会给家长留点面子的。
“……”老师突然知道陈暮雪随谁了。
“孩子们都很乖，但是昨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三个小家伙打了一架……当然现在已经和好了哈，孩子现在正是刚开始适应集体环境的时候，我希望各位回去之后能多多引导孩子，这需要我们共同努力。”
……
几个家长智商都在线，没人因为小孩子打打闹闹较劲，从幼儿园出来，一家四口缓步走在江边，彼时天色有些暗沉，乌云越积越厚，不时有冷风吹过，一个劲往领口里钻。
梁芷柔和兄妹俩都戴着围巾，裹得严严实实。
全家就他一个人受不了戴围巾的感觉，很奇怪。
陈路刚被冻得打了个哆嗦，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条围巾——抬头看看，梁芷柔已经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了。
他连连摇头。
陈路心里纳闷，难道他们戴这个的时候，不会感觉像被人扼住了命运的咽喉吗？
“你们俩……没受欺负吧？”
走到一半，梁芷柔突然怯生生道，“要是有小朋友欺负你一定要和妈妈说，妈妈……爸爸肯定会帮你们解决的。”
她小时候因为不爱说话，书包经常被别人在她头顶丢来丢去，当初也被人往桌兜里塞过纸团，所以梁芷柔一直很担心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孩子身上。
“没有~”兄妹俩异口同声，依旧很开心的样子。
“那老师怎么说你们在学校打架……”
“我和妹妹没打架，是那人吃饭的时候抢妹妹的饼干，还推了妹妹一下……”陈云起顿了顿，才语气平淡的继续说道：
“然后他就被江楠姐姐揍了一顿。”
陈云起现在想起来还大为震撼，之前看别的小朋友打架都是你推下我，我推下你——江楠姐姐就不这样。
当时一个甩身，腿就横着踢了过去。
姐姐真的帅，就像爸爸给他看的铠甲勇士。
又忘记问她到底会不会变身了……
陈路直呼好家伙，好像是听柳妍说过已经开始教江楠跆拳道来着。
和大街上那些骗人的业余道馆不同，柳妍是真有点东西。
“妹妹东西被抢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其实陈路更关心这个问题，倒不是说陈云起是哥哥就必须抛开一切原则的处处让着妹妹。
他这辈子都不会这样教育孩子，不然陈云起搞不好就会像很多哥哥姐姐那样，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
但他俩到底是世上最亲的人，还是要让两个小家伙明白这一点。
“我在帮姐姐引开老师！”陈云起向来不说谎。
“等老师回去的时候，姐姐已经伸张正义了。”
“……”
陈路扯了扯嘴角。
好家伙……原来是团伙作案。
可按他们当时的情况来看，甚至都没机会提前商量啊。
陈路突然有点发愁，这三个孩子怕不是没一个省油的灯。
也不知道等这仨混世魔王长大了得是什么光景。
梁芷柔抿了抿嘴，没打算再多说什么，只是俯身下来，重新嘱咐道：“对欺负你的就算了，但对其他小朋友要做个温柔的人，知道吗？”
“妈妈为什么经常这样说？”两个小人儿眼里充满大大的疑惑。
“因为你温柔对待这个世界的话……”
梁芷柔侧过头，和陈路相视一笑，“这个世界也会温柔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