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勋章。
倾久几乎想要疯笑出声,一枚勋章……那能换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能换什么?他在战扬上所有的厮杀都成了笑话,拼了命的出人头地却都成了一句轻飘飘的:“有功”
千疮百孔的民国,你想从权贵里分走权势?
痴人说梦。
倾久温和的笑着,将墙上嵌进去的针拔了出来,折断之后放入口袋:“那明日我带你们去一趟?”
张青柠点了点头,探究的目光投向倾久,总觉得有几分怪异,却又说不出来些什么。
一切都过了百年了。
倾久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勾唇笑了笑:“让你们受惊了,我会处理好一切的,如果你们不嫌弃,可以继续留宿在我的旅店,不收取费用,权都做赔偿。”
张青柠无波澜的目光投在倾久那温和的笑意上,不知为何,多了几分探究。
随他去的路上,张青柠若有所思看着在前面领路的少年的背影,中了诚蛊的人,大多活不过半月。
中了蛊的人不仅平日里不能有半点谎言,每月蛊毒复发的时候,母蛊对平复子蛊的躁动不起作用。
母蛊只做控制不为安抚,如果母蛊死亡,体内的子蛊复发的时候将会更加肆无忌惮,母蛊的寿命比子蛊要短得多。
母蛊在培育后十天后便死亡,而子蛊则是如果寄主还存活并一直以寄生的方式存活,中蛊者一般母蛊死亡后撑不了多久。
子蛊在没了母蛊的管辖下,为什么会导致人体死亡呢,是因为它会一点一点的侵蚀人体的各个组织,为了保证自己的存活会大肆掠夺身体各方面所需的营养。
包括但不限于血液。
倾久感知到了背后的视线,那视线的主人从不打算掩饰他如焰的目光,他轻而易举的被窥探到了。
他活了太久了,很显然一点都不正常,他应该在很久之前就痛不欲生的死去了。
但如果来位医生仔仔细细的给他检查一番,就会发现他各方面的生机都十分的薄弱,相较于其他人简直是分寸之末。
倾久笑了笑,或许蛊虫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了,每月的痛不欲生也不是不能承受,只是蛊虫的侵占能力越来越强他将身体让给了蛊虫罢了。
任何生物都是趋利的,这种被栽培出来毫无人性的虫子也是一样,它在掠夺过后发现可以继续剥削,它的抢掠并不是死前的狂欢。
于是这种毫无思维的生物循着本能,跟他达成了一种共生的方式。
但畜生毕竟还是畜生,一旦没有提供足够的营养,又会开始掠抢,再次进行他死前的狂欢。
所以有一段时间他会固定的去医院挂号,调理好了,撑过去了,就把那儿给他调理的医生杀了,怨灵供给给他姐姐,保她魂魄不散。
张青柠盯了他好一会,张启灵见他一直用打量的目光注视着倾久,冷淡的声音传来:“有异常?”
张青柠迟疑片刻摇了摇头,不知在想什么,眸中流光暗过,刮过了些什么。
他没什么事,或许是有点好奇面前的人的人体构造了,如此都还能活着,并且还能以人的方式活着。
毕竟虫子不可能是盗版的。
张青柠心里划过一个念头,还没来得及给他掐灭的时候,张启灵沉默中带了点严肃的声音飘过来:“不能分。”
不能把人分尸研究……
张启灵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瞬间洞察了这人想法,只知道方才他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句,郑重其事,似乎并不把这事当玩笑。
张青柠听到声音也下意识的点头,心里的想法瞬间偃旗息鼓,怎么会,他不干这样的事……
或许是有几分想干,但理智下他也不会干的。
张启灵说完这句话之后依旧置身事外般的自顾自发着呆,仿佛刚刚的搭话是云烟。
没点自知之明并且认为自己是三好青年的张青柠,思考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最后把一切都归咎给他人,片叶不沾身。
要说哪儿来的他人?哦,临时被张青柠拉过来背锅的,包括但不限于在路边随便看到过的路人。
三人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先说话,这里的树木花草都尽数的枯死了,只留了几根杂草在空中瑟缩的摆动着身躯,也很快便要折断。
张青柠一路走过来,顺手揪了一朵花,他此刻看着手里的这片唯一一枝独秀短暂的陷入沉默。
好了,这里更秃了,祸害花花草草的人应该被人唾弃!!!真过分。
张青柠默默的把花往身后藏了藏,然后悄无声息的碾碎消灭罪证,淡定的握上匕首掩饰指尖的粉红。
俩人都没有留意到张青柠的动作,周围荒的不成样子,赤地千里,满目荒凉,裸露的棕色地皮是零星几株倒伏的杂草。
虽然满目荆榛,但都枯落作了一片,地上全都是腐败的落叶,泥泞裹挟着枯枝败叶滚作一团,乌漆漆的早看不清是什么了。
这里的气温比彭处都低几度,风从三人旁边呼啸而过,冷瑟萧然。
这里或许连个“适”字都搭不上,不可久居,寒风彻骨,遑论比拟天堂了。
但如若真要将颓垣废址作琼楼玉宇也未尝不可,于人类而言是荒唐谬悠,但于鬼怪而言可能就奉于真理了。
其实无论怎样的琼楼玉宇,最后都要作泥作尘土,张青柠对这地方的风水之说没有任何异意。
倾久神情上似有几分惊讶:“前不久这里的水土和风光还是极好的,只是因有人撞邪。人迹罕至了些而已。”
张青柠抬眼看了一眼,这里的树木不是自然死亡的,像是被什么侵蚀过……又遭受到了什么,才显得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