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会儿后张启灵悠悠转醒，淡漠的目光在守在他旁边的三人身上游走，吴斜也醒了跟他们一起站着，他最后站起身来，看着三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他并没有问怎么了，只是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张青柠，张青柠回了个眼神，张启灵收回目光之后点了点头，径直的走到了一边。

    几人上了渡口，之后找了一家招待所歇下来，在招待所里几人点了两盘补血的菜，默契的推到了张启灵面前，有些事还是之后再问就好。

    张启灵半句话都没有说，全程只吃着他面前的两道菜，几人说着还上了点啤酒，有说有笑劫后余生的畅快喝起来，吴斜还问张青柠道：

    “你要喝一些吗？”

    张青柠盯着那酒肯定的点了点头，吴斜没想太多直接让他对瓶吹，将一瓶酒推过去，他觉得这人酒量应该不错。

    张青柠也没客气咕噜咕噜的喝了一整瓶，吴斜眼睛亮了亮比个赞的手势，又给他推了一瓶过去，还夸道：“好。”

    张启灵莫名感觉有几分不妙，但不知道这几分不妙从何而来。

    张青柠又喝了一整瓶，张启灵更觉得有几分不妙了，吴斜也没有继续劝酒了，张青柠却是还想再喝，手刚握住瓶子，张启灵也抓住了瓶子。

    两人就这么相望着，张启灵丝毫没有松力度的意思，淡然的目光直视着张青柠，张青柠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冒出来一句话：“你怎么乱七八糟的？”

    张启灵顿了顿之后松开手，张青柠自己不去拿瓶子了，一直便打量着张启灵，看着在自己的视角里，张启灵一会儿晃上去一会儿晃下去。

    吴斜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点了一碗醒酒汤，并嘱咐快点送上来，此时一旁的潘子已经遭受到袭击，张青柠没有什么表情的拿匕首就刺向他，潘子反应迅速躲闪开来。

    张青柠盯着潘子眼里不知道翻涌着什么出手一下比一下凌厉，潘子踩上桌面往后一翻，张青柠迅速跟上单手按住桌面另一只手握着匕首攻过去。

    张启灵略微皱眉加入战扬，他拿军刀抵挡住张青柠的匕首，张青柠突然不动静了盯着他看了很久然后轻笑了笑。

    开口说了两个不清楚的字，拿刀的手突然握紧，继续打，没有半点停手的意思。

    招待所里已经混乱起来，在几番激烈的打斗中，张青柠突然之间安静了眼神清明了一瞬，闭了闭眼口里吐出一句：“痛死了……”

    张青柠也不管旁边的动静了找了个凳子靠在那里闭眼睡过去，张启灵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手臂上一道很浅的伤痕。

    张青柠方才发了疯一样跟他打斗起来，但伤到他之后立刻停手，似乎酒也醒了一刹。

    张青柠随便找了个椅子缩着，就睡了过去，醒酒汤才端过来，他扫了一眼，一饮而尽就继续睡。

    张青柠眼皮都没有再抬了，侧靠在椅子上，还在喘着粗气的潘子忌惮的看了他一眼，张青柠不是没察觉到视线，但他忽略掉了。

    张启灵眼里有几分异样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桌面上的菜已经不能吃了，等到主人家收拾了重新上了一份。

    张青柠将自己护身符上红绳串着的一颗暗红的珠子扯了下来，整条绳子都断了，他重新系好，上面只剩下一颗红珠了。

    张青柠将他放在手心上递给吴三醒，并没有说什么过多的话，眼睛依旧是闭着的，他记得他闭眼之前吴三醒站的位置，最好不费力的将东西放在了吴三醒面前。

    吴三醒心里头了然，却迟迟不去拿那颗珠子，他意味不明的抿着一点笑客套的说：“不过是一餐饭，更何况事出有因小兄弟不必道歉，东西我就不收了。”

    张青柠也没扭捏收回手之后就没动静了，他将断裂的红绳和那块护身符握在手心，十分钟后，吴斜唤他没有半点回应。

    张青柠闭眼的时候很突兀的在梦里看到了一个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他眉头轻皱，下意识的将匕首拔了出来。

    等到他握着匕首攻过去的时候，不仅仅是匕首洞穿过去了，他自己也洞穿过去了，像是面前的仅仅只是一道虚影。

    可那道虚影却似在他耳边低语，喉咙里唱着一首诡异而遥远的童谣：

    “兔子吃掉狼，月亮发现现扬，

    月光永远圣洁又明亮，月光永远高尚。

    兔子不会吃掉狼，兔子被剥落牙齿和爪。

    在月光下审判，月光永远皎皎。”

    曲调诡异，最后紧接着的是孩童咯咯咯的笑声，荡漾了很久，那声音很耳熟，稚嫩的恶意的绝望的。

    那虚影明明不年幼，那虚影笑着看着他，用一种怪调的语气说：“你现在觉得你是醉了，在梦中，还是现实？”

    荒诞，无法言说的荒诞，张青柠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并不想回答他的这个问题，于是他说：“你猜你是兔子还是狼，是月亮还是月光？”

    是怀揣着不怀好意靠近兔子却枉死的狼。

    是被冤枉着剥落赖以生存的牙齿和爪子的兔子。

    是代表着目击证人的月亮。

    还是作为审判者，是月亮的刀刃的月光。

    张青柠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有几分复杂，他咧嘴一笑引诱着：“你唱过这首童谣，以其中的一个身份吟唱。”

    张青柠睁开了眼，这时候已经黄昏了，他不知道被谁搬到了床榻上，他站起身来，手心中依旧握着护身符和红绳。

    醉过后头有几分疼痛，他活动了一下已经僵硬的手指，回忆着脑海内突然告诉他的童谣，这首歌，似乎与近些天来发生的事没有半点联系。

    要是真的说没有半点联系的话，张青柠错了，很远的地方倾久又在反反复复的擦拭着画框，口里吟唱着那首诡异的童谣，倾久面无表情眼里却有几分深意。

    谁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吟唱。

    当年的事太过交错复杂，他想用自述来讲给蔚蓝的天听，又或者讲给旁观者听

    “很久之前我偶然之间闯入过一个地方，我差点以为我进到了时间的缝隙，那里空洞黑暗，有人在说着一句又一句晦涩的话。

    太复杂了，从几十年前开始说吧，你们还记得壁画中背景的那个故事吗，那个残忍血腥人吃人的故事。

    那里的每一个人，在某一时刻都充当过狼，充当过兔子，充当过月光。

    简单来说就是：施暴者，被冤枉者，审判者。

    虽然他们并不无辜，每一个人都是蛀虫，但他们在某一时刻认为自己的选择绝无错处自己是被冤枉者。

    吃了母亲的那个人，就会因为自己的良心，被处于审判期间的其他人谴责死了，他在死后就变成了“兔子”。

    死前他在心里恶念地想了一遍又一遍，死的又不是你们你们装什么好人？

    他认为自己是兔子，所以他就是兔子，当然，他一定不会是披着兔皮的狼，哈哈哈我想是的。

    第二个人良心发现迷途知返，在他被玫瑰吃掉的时候，他是兔子，他不明白他背上这么多条命债养育出来的儿子，会想杀害他。

    在他下定决心想要吃掉自己怀着生命的妻子的时候，他就是接近兔子的狼。

    妻子很早之前就想杀掉他了，因为肚子里面的孩子没有粮食没有营养，但他先出手了，他就是狼了，是一定罪无可赦的。

    玫瑰一开始是兔子，后面是狼，将他认为自己罪无可赦的父亲抵押出去的时候，他是月光。

    每个人都会有这三种状态，在醉后，时间的轴轮变化成几十前，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