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等锅里水烧开的杜言，在五分钟后，出现在了王兮雅小朋友家的客厅里。

    “这次真是多亏了小杜了，不然我们家雅雅……”眼眶红肿的王奶奶吸了吸鼻子，布满皱纹的手背上搭上了一只肉乎乎的小手，安慰似地拍了拍。

    “举手之劳，举手之劳，咔、咔、咔……”杜言摆摆手，示意不用这么客气，顺手接过王兮雅小朋友递过来的苹果咔嚓一口。拿卫生纸卷巴卷巴堵住的鼻孔，依然能捕捉到厨房里传来的食物的香味，在经过多重阻隔后，本应冲鼻的味道此时显得格外诱人，让杜言不知不觉间就把苹果核也咬碎了。

    厨房里王大哥挥舞着铲子，厨房外王奶奶碎碎念着隔壁那个绑架她孙女的死变态。

    “那个杀人犯，我以前就觉得他不是啥好东西。长得人模狗样，也不找个正经工作，一天天窝在家里也不知道在干啥见不得人的事……”同样没有正经工作天天宅家的杜言咔咔啃苹果，坐旁边的王兮雅小朋友晃着小腿看他，跳下来递给他一个青油油的大橘子。

    “我那时候就防着他了，回回看到他都不跟这人讲话的，平时也看着雅雅，叫她离那个杀人犯远远的……”杜言三两下剥开有些厚实的橘子皮，感觉这个橘子可能不太好吃，顺手掰了一半递给眼巴巴望着他的小姑娘。

    “昨天晚上我起夜，一看雅雅不见了，我第一时间就怀疑上了隔壁那个杀人犯，我当时就想敲他家的门的，还是我媳妇劝住我，说是先报警，让警察来帮忙找孩子。”橘子一入口，杜言和王兮雅小朋友两个人脸上都皱成一团，赶紧“呸呸”地把酸橘子吐出来。

    “警察一听这小孩大半夜地在自己家没了踪影，也说怪，让我们在家等他们过来……”

    “王奶奶，徐姐昨天晚上没去上班啊？”杜言灌了口白开水，祛散口腔里的那股酸味。

    “媳妇说昨晚上身体不舒服，和公司请了假休息一天。”王奶奶叹了口气，“结果也没歇成，在外面跑了大半夜。这会儿还在睡，今晚上还要去上班。”

    王奶奶还对着杜言抱怨了两句：“早说让她把工作辞了，我把租出去那家店面收回来给她做，卖卖衣服做个小老板，还能多陪陪雅雅。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非要她那个夜班工作，我听人说熬夜伤脑子，昨天晚上她就有点不对头，疑神疑鬼的，还想和雅雅一块睡。我寻思着他们夫妻两个也好久没处一块了，就说我和雅雅睡，她才放心了点。唉……怪我睡太死了……”

    杜言回想了一下在警察局看到王兮雅小朋友母亲徐欣时的扬面，总觉得这位妈妈身上可能有些小秘密。

    她在警局时看到平安无事的小姑娘时，反应过于平静，像是早就知道孩子没事一样。

    可能他们过去之前警察叔叔已经和他们说过小姑娘的情况了吧。

    杜言嚼了嚼小姑娘给的软糖：总不可能是早就知道今晚会发生的事吧。

    “菜都做好了，妈、小杜都过来吃吧。”王大哥脱下身上的围裙招呼道：“我去叫欣欣起来吃饭，你们先吃吧。”他转身进了主卧，房间门开合的几秒间，杜言确认了房间内的部分陈设。

    和梦里看到的一样呢。

    小姑娘拽了拽他的手指，杜言收回目光，把小姑娘抱到专用座位上放好，儿童专用碗筷也整齐地摆在她面前。

    王奶奶坐到小姑娘旁边，对杜言笑笑：“小杜呀，这也没什么好菜，你先将就着吃吧，隔两天等我媳妇有空了，你再来我们家一趟，她那手艺才是真的好。今天这匆匆忙忙的，也没买到什么新鲜菜，怪我们家雅雅火急火燎地非要今天请你来，超市里菜都是人家挑剩的了……”

    王兮雅小朋友用自己的小勺勺舀了一块虾仁，丢进杜言的碗里，说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个字：“吃。”

    杜言从善如流地拿筷子夹起吃掉。

    这一顿吃得杜言十分满足，王奶奶桌上的话纯属谦虚之言，这一桌硬菜滋味相当可以。杜言还是第一次知道那个小气吧啦又爱装大方的王大哥有这等手艺，果然，每一个能娶到老婆的男人都不简单。

    不过，直到杜言离开，也没能看见王大哥的妻子徐欣，饭菜都是王大哥给她端进去的，王奶奶因为这个有些不好意思，对着杜言连连道歉。杜言笑着表示不在意，但他感觉这位平常不怎么见面的徐姐好像在躲他。

    这就很奇怪了。

    杜言因此被搞得心里痒痒的，本来对徐欣不太感兴趣的他，这会儿有点想搞事情。

    在和王兮雅小朋友一起看完少儿频道八点的动画电影后，杜言选择了告辞。临走前，王兮雅小朋友递给他一个粉色的小信封——这是她有很多话要对人说时的惯常操作，杜言已经习惯了，他们俩见面第一天他就收到过这种小信封。

    回到家，对着不停抱怨杜言出门不带猫的六六，杜言摸摸下巴：“王大哥床底下的小玩具，和我在梦里看见的一样呢。”

    “按理说，我不应该知道这种事的，可我却梦到了……”杜言抱起满脸问号的六六猫：“臆想也是要根据认知衍生的，凭空想象一般而言对应的都是错误选项。”

    “这次却全部对上了。”捏了捏六六猫软乎乎的猫耳朵，杜言有些开心。

    死变态杀猫杀人的事实，被杀女人的长相，王奶奶家客厅布局，王大哥夫妻俩的特殊情趣……唯一需要确定的，好像就只有隔壁房间满墙的画了。

    但是，就这样直接报警的话……想想那间房子里满屋的美好躯体，杜言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不好意思。

    深夜十二点，拨出记忆中的一串数字，杜言静静地等待着。

    片刻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喂。”

    这声音，和警局那个凶巴巴的张队长的声音完全一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