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令武没有对李承乾隐瞒，说道：“我就是想知道我母亲的死。”

    李承乾听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陪在柴令武身边。

    一夜未眠，听着皇城中的梆子声，柴令武马上起来，柴杰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同样的还有两个穿着夜行衣的少年。

    而此刻的宣武门外，李世民和尉迟恭也骑着马静静等待。

    不多时，一堆人从远处走来，前方打灯笼的六人开道，中间是两台软轿，后面跟随者四名护卫。

    李世民二人对视一眼，没有什么寒暄和客套，一勒马缰，取下悬挂在马上的长槊就直接冲了过去。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

    赵三本来是个农家子，后来太子府的管家招随从，一部分需要从家世清白的农家子中招募，每月五十文。

    也许是祖宗保佑，赵三的三代家境清贫却干净，让他成功入选。

    从此，草屋变成了长安城边的宅子，老娘多年疼痛的双腿也请了大夫。

    小妹居然也嫁给了一个官吏做正妻，这可是以往不敢想的，若是以前的家境，哪怕是通房丫鬟都不敢奢求。

    这一年的富贵，让赵三满意至极。他的一切都是太子府给予的。

    可现在，面对的可是秦王李世民的冲锋啊，该怎么做呢？是阻挡还是让开。

    矛盾的赵三还没想清楚，李世民已经策马越过他身边，手中的长槊对着轿子就是一刺。挥手又向上一挑。

    轿子瞬间四分五裂，长槊上挂着的太子，双手紧紧攥住长槊，不可置信的看着马上的秦王，自己的亲弟弟。

    虽然他也准备好了，明天，对，就明天邀请秦王来府上赴宴，为此，自己特地找寻了江湖郎中，花重金买了一瓶剧毒。

    无色无味，让人根本没法防备，更为难得的是这种毒在三日后才发作。

    用猫狗牛羊都一一试过，绝无例外。

    可他如何也没想到，一向退让的秦王，自己的二弟，居然能如此明目张胆的在宣武门对他动手。

    鲜血从口中慢慢溢出，双手渐渐的没了力气。

    看着平静深处带着点疯狂的李世民，太子李建成突然微微一笑。

    李世民同样，这一枪扎在大哥身上，可同时也扎在自己心上。

    从小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那时候父亲还是柱国镇守边关，日子苦啊，家里经常不见荤腥。是这个大哥，带着自己抓山鸡追野兔。

    记得有一次自己脚崴了，大哥硬生生的把他背了回去，那时候的大哥李建成只有十岁。

    回去后娘亲不问缘由，又用戒尺抽打。而大哥一句话不说，紧紧把自己抱在怀中。

    那一夜，兄弟二人跪在祠堂。隐隐听着母亲对父亲的哭诉。

    也就是那一夜，李世民开始痛恨这个世道，痛恨这个皇帝。

    为什么堂堂柱国将军的公子，为了吃点肉被罚。

    为什么温文尔雅的大哥挨打。都怪皇帝。

    后来……后来父亲起兵了，最开始也是很艰难的，姐姐回来了。她不光回来了，还带着辎重粮草回来了。

    而也是那时候，最疼爱他的母亲窦氏走了。

    他也记得，大哥在母亲床边哭的起不来。而母亲拉着姐姐的手，没有提别人，只让姐姐照顾好自己。

    长槊慢慢放了下来。太子李建成靠在残破的轿子边，用手抹着胸口的褶皱，可伤口处的鲜血不断流出，染红了半个身子。

    李世民强忍着自己的眼泪，也不管周围吓呆了的随从，走到李建成面前：“大哥，为什么，我从来就没想过当皇帝。”

    “为什么，你一次次的逼我。”

    李建成看着流泪的李世民，宛如看到他小时候的二弟。

    尽可能平静的说到：“因为天下，二弟，我也不想，可是没办法，你军功太胜了，这不是你不想当皇帝一句话的事。”

    “你不想当皇帝，可是你的秦王府难道没人想封侯拜相的？他们之所以追随你，为的是施展自己的抱负。”

    “我也不想，可是没办法，我要为皇位稳定负责，我要为手下人心负责，我要为大唐社稷负责。”

    李世民哭着怒吼道：“难道皇位就如此重要？”

    李建成嘴角微微翘起，缓缓回答道：“答案你会知道的，没有了我，等你坐在皇位上了，你就明白了。”

    突然李建成抓住李世民的手：“二弟，我知道，太子府完了，但是大哥有两个请求。”

    没等李世民表态，李建成继续说到：“太子府里有才的人很多，你若能善待他们，会让你如虎添翼。”

    “儿子不争气，我也不敢奢求你放过他们，但是婉儿你从小就喜欢她，求你放过她可以吗？”

    李世民的双眼被泪水模糊，不可察觉的点了点头。

    太子李建成见李世民答应了，再次正了正自己的衣冠……

    两人谈话时间不短。

    早就反应过来的护卫和李元吉联手阻挡尉迟恭的攻击。

    由于是上朝，众人都没有带长兵器，所以被骑在马上的尉迟恭杀的节节败退，就在李世民说话的短短时间，李元吉身边只剩下两个护卫了。

    李元吉拿着抬轿子的木棒，气急败坏的对这尉迟恭吼道：“贼子，你不过一介降将，怎敢对本王动手，李世民弑杀太子！快来人啊！”

    寂静的宣武门内不断回荡着齐王李元吉的怒吼。

    虽说这是皇城内门，但是守卫应该是有的。

    可是今天这么久了都不见有回应。

    此时的李元吉脸色变得更阴暗了，突然，城头上燃起了火把。

    宛如刚刚掉进深渊的李元吉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抵挡的更卖力了。

    就在李元吉马上退到城墙边上的时候，眼前一黑，一张大网就这么从天而降，把他捆的结结实实，城墙上的几个黑衣人一起用力。

    任凭李元吉如何挣扎叫骂，依旧被拉到城墙上，然后迅速消失了。

    其他人见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尉迟恭见李世民闭着眼，似乎在哀悼太子，当下不管对面是否投降，直接大开杀戒。

    没了李元吉，所有人都知道，没活路了，心气一卸，又哪里是尉迟恭的对手，纷纷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