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城是个小城市，何铁军年轻时又是个风云人物，再加上沈红年轻时是宁市电视台的主持人，公众人物，他们两个就是标准的土老板和拜金女结合，一家本身就具有话题性，然后又爆出劲爆的传闻。

    仇富＋拜金＋黄谣，三个标签各个都是吸睛利器，话题度直接拉满，不管真实性如何，却足以成为宁城舆论中心。

    虽然大家总说笑贫不笑娼，但是如果有机会，依旧会在道德制高点，肆意宣泄平日里积攒的负能量。

    大多数人也不是针对什么，只是就想借此机会发泄。

    但他们不知道，或者他们不愿意知道，这种不分青红皂白，不针对式的宣泄，对当事人会造成多么大的伤害。

    语言的杀伤力，并不弱于刀剑，尤其是对于一个心智还未彻底成熟定型的女孩子。

    本来万众期待的女学霸，一下子变成了娼妓之女。

    这种普世道德层面上的舆论风暴，足以撕裂一个成年人了，更别说刚过十八岁的何清歌。

    于是她缺席了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高考。

    学校有传闻她外地找他妈了，也有说她没脸出门的，总之基本上所有人都在幸灾乐祸。

    “啧，听起来有点坎坷啊。”王松落挠了挠头。

    这短短十八年曲折的人生经历，放在电视剧里至少能拍个八十集啊，而且这样后来还凭借自身努力逆袭，这妥妥的是大女主命格啊。

    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够惨了，但是和何清歌比起来，似乎还可以。

    “是啊，感觉她好无辜啊，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要承受许多莫须有的舆论。”徐止止又气愤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说不定老天爷在磨练她呢。”王松落说道。

    “那老天爷也太无聊了。”徐止止撇撇嘴。

    两人走进小区，找到何清歌家的单元楼。

    “几楼？”王松落看着墙皮都已经脱落，散发着霉潮气的老式楼房。

    “不知道，只知道是这个单元，要不去问问吧。”徐止止尴尬的笑了笑。

    “不用那么麻烦。”王松落后退两步，双手叉腰深吸一口气，大喊道“何清歌！何清歌在家吗！”

    中气十足的少年音回荡在小区内，经久不息。

    “落哥，落哥这么喊不太好吧。”徐止止尴尬的头皮发麻，小声建议道。

    “这么喊效率很高，如果她在家，她为了怕尴尬会马上冒头，如果她不在家，邻居或者认识的人也会出来交代一句，找人的时候贼好用，来，跟我一起喊。”王松落笑道。

    “不了不了，我嗓子不行。”徐止止摆手，想找个地方躲一躲。

    王松落喊了几遍，四楼的窗户打开了，一个小脑袋从里面弹了出来，清丽的小脸上满是困惑。

    阳光下看不清这张脸的五官，但是却镀上了一层刺眼的光辉。

    “你看，多快。”王松落收回目光，转头对徐止止笑道。

    徐止止见其他单元也有不少人探头出来围观，连忙拉着王松落走进楼道。

    两人上到二楼的时候，一个浑身酒气的中年男人满脸阴戾的走下来，冷冷的瞥了眼王松落和徐止止。

    “这人你认识？”王松落皱起眉。

    “不认识，看起来不像是好人，这小区好像有点乱，不太安全的样子。”徐止止缩了缩肩膀。

    王松落没有说话，到了四楼何清歌家门口，嗅到了一股和楼道里截然不同的清新气息。

    徐止止上前敲门。

    ‘吱呀’年久生锈的铁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里面的防盗门打开，隔着外面一层防盗栅栏，一个身材清瘦身穿校服的女孩子直勾勾的盯着王松落。

    宁城的高中生们好像都很热爱自己的学校，就算高考结束毕业了也都爱穿校服，杜怡情是这样，徐止止和何清歌也是这样。

    不过同样的校服，在徐止止与何清歌身上，穿出来的效果差距还是挺大的。

    感觉徐止止的校服挺划算的，一样的钱，多出这么多布料。

    何清歌脸很小，五官精巧，皮肤在昏暗的楼道中依旧白的发光。

    王松落觉得自己死一周都没有她白。

    何清歌确实很漂亮，是有一种让男人看了感觉又初恋的漂亮，通常这种长相的女孩子会让人心生保护欲。

    标准的校花脸，恬淡，清纯，柔和。

    但是在何清歌身上只能感受到浓郁的疏离，她那双圆圆的杏眼中，闪烁着清澈的冷漠。

    像是一只时刻保持着警惕，伺机而动的垂耳兔，虽然柔弱，但是很有攻击性。

    “清歌，我们来看看你，你这么长时间没消息，同学们都很担心。”徐止止热情开朗的打招呼。

    何清歌的目光从王松落脸上转到徐止止脸上，没有开口。

    但是眼神中却透露着许多信息。

    你们谁啊？我们熟吗？

    徐止止笑容一僵，有点想哭，何同学好凶好冷漠啊！

    “家里就你一个人？”王松落倒是毫不在意，甚至有些没礼貌的打量起何清歌家。

    原来那股清新扑鼻的气息，不是什么少女的体香，而是屋子里有许多绿植和鲜花，植物和泥土的清新气息。

    何清歌依旧不说话，静静的看着王松落。

    王松落和她对视。

    感觉她似乎在骂人．

    “听说你家庭困难，有没有兴趣找兼职？”王松落也懒得和她眉目传情，直接开口。

    徐止止再次震惊于王松落的操作。

    落哥你也太直白了吧。

    何清歌眉头蹙起，眸子中的厌恶情绪十分明显。

    王松落这下不用感觉，知道她一定在骂人。

    “工作内容很简单，就是在家写写文章，以你的作文水平应该可以胜任，怎么样？”王松落继续说道。

    何清歌的眼神变得疑惑，有些看不懂王松落是什么意思。

    “清歌，落哥正在创业，需要一些文笔好的帮他写广告，我知道你以前写过很多文章，还上过校报，所以就推荐你了。”徐止止帮忙解释道。

    她觉得以王松落这种沟通方法，可能会弄巧成拙。

    何清歌眨了眨眼，似乎在思索，最后示意他们等一下，转身踩着拖鞋‘哒哒哒’的跑回卧室了。

    “她不会是语言功能有障碍吧？”王松落摸着下巴疑惑道。

    “啊？啥意思？”徐止止愣了下。

    “我觉得她可能是个哑巴。”王松落正色道。

    “啊，啊哈哈哈，怎么可能，清歌就是性格腼腆，单纯不爱说话啦。”徐止止讪笑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人家不愿意搭理你呢？

    “腼腆？她刚才用眼神骂的可脏了。”王松落轻嗤一声。

    “落哥，和女孩子说话还是要温柔一点，你刚才那个样子，真的很像电影里那种逼良为娼的古惑仔。”徐止止小声建议。

    “哦，那下次你帮我招聘吧，我给你工资。”王松落笑了笑。

    “啊？”徐止止有些懵。

    落哥到底在做什么生意啊，感觉规模不小，竟然还要招聘。

    何清歌踩着拖鞋‘哒哒哒’的又跑了回来，手里多了一个本子，上面写着

    ‘收费标准：千字１００／接受一次修改，日结，不坐班。’

    徐止止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