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暖黄烛光中，宋青苒对上宁濯狭长的双眼，缓缓启唇。
“王爷是不是一直以为，我当初是为了顾全大局，为了宁宋两家的脸面，才痛快答应上的花轿？”
宁濯没点头，也没摇头，但很显然，默认了。
宋青苒毫不意外，“我曾经也是这么想的，可是……”
一个转折词，让宁濯唇线抿紧，像是为了给她留足够的空间，呼吸都刻意放轻。
宋青苒拿起画册，随手翻开一页，里面是宁濯暂时失明不得不留在庄子上休养，她充当他的眼睛和他的手，尽心尽力照顾他的画面。
宋青苒望着画，想到当时的扬景，继续说道：“当我因为要做画册去回忆往事的时候，发现其实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的？”宁濯的声音克制着，不敢轻易泄露一点情绪。
“还记得大婚那日，我跟你说过的，一直以来我都在你面前伪装么？”
宁濯颔首。
宋青苒道：“我当时是有很特殊的原因，必须伪装成对你死心塌地的样子，才能继续活下去。”
“在后来的相处中，我逐渐感觉到了你看我的眼神，从刚开始的嫌弃，一点点变得不同寻常。”
“我以为你喜欢的是我伪装出来的那个宋青苒，所以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也只是面上感动，实则心里油盐不进。”
“以至于七夕你跟我剖白心意的时候，我没有任何回应，那是因为我心里明白，你喜欢的是另一个我，而并非真正的我。”
“宋青苒。”宁濯凝视着她，“那你告诉我，那天晚上你动心了吗？”
“或许更早。”宋青苒坦然道：“只是因为我不懂，所以……”
宁濯沉默良久，再度看向她，“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这厮竟然还有秘密瞒着她？
“但我有个前提。”宁濯道：“我接下来的话不一定对，不一定真实，甚至有可能只是我个人的幻觉。”
“所以，我说完以后，你就坐在这里，不准跑，不准动，可以吗？”
宋青苒：“……”
这得是多惊世骇俗的秘密才能叠这么厚的甲？
“好好好，我不动，你说吧。”
宁濯深吸口气，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其实从我去庄子上见你那次开始，我就知道你在伪装了，不止如此，我还知道，真实的你是什么样的。”
宋青苒：“？”
清了清嗓子，宁濯坦白道：“我，好像能听到你的心声。”
宋青苒：“？？？”
逆大天！
“我给你过生日，你跟我开玩笑呢？”
宁濯就猜到她不会相信，他也没有急着为自己解释什么。
“总之，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后来喜欢上的，也是一开始认识的那个宋青苒，跟你伪装出来的无关。”
“不是，你先等会儿。”
宋青苒打断他的话，“你刚说你能听到我的心声？”
“嗯。”
“那我现在在想什么？”
宁濯摇头，“现在听不到。”
自从她昏睡一年醒来跟他坦白以后，他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宋青苒服气了，“演我是吧？”
“我……”
“破坏气氛还得是你啊！”
宋青苒扶额，深情不起来，根本深情不起来，告白告一半被这男人来了一出迷惑发言。
宁濯见她这样，轻轻叹息道：“我以前不敢告诉你，是怕你被我吓到，后来不敢告诉你，是因为已经没必要，既然今天气氛都到这儿了，我觉得还是应该坦诚一些。”
宋青苒没说话，她倒要看看，他能编出朵什么花来。
就听宁濯问她：“你曾经有没有在心里想过，每月给你五百两，你非但不会管我，等我将来有了王妃，还能给王妃伺候月子之类的？”
宋青苒虎躯一震，一声“卧槽”涌到嘴边。
“什、什么？我怎么可能这么想？”
宁濯狐疑地看她一眼，“那是我的幻觉？”
“必须是幻觉呀！”宋青苒抬着下巴，跟他对视，“我爹可是北齐名相，懂不懂名相的含金量啊，我是他的亲闺女，我能为了尊严，连钱都不要……啊呸，反了反了……”
宁濯指了指里间的大床，“那我屋里的床呢？”
“床怎么了？”
“我听到的心声里，你明明在看到这张床的时候说什么我是为了以后和王妃从床头……”
“王爷王爷！”宋青苒忍住想钻地缝的冲动，打住他，“够了够了，现在我已经很确定你当时精神出了问题。”
她努力地为他找借口，“因为后来我听祖母说，你那段时间脑子被门夹过，可能是伤到脑神经了。”
宋青苒说完，垂下脑袋暗暗咬紧牙。
还真让这厮拿到逆天金手指了。
他到底在她不知情的时候，偷听了她多少心声啊？
一想到自己每次演戏，其实心声早就在宁濯面前社死，她就脚趾扣地，恨不能钻他脑子里去抹除这部分记忆。
重启！必须重启！
没有什么比她原地社死更能让她坚定重启的决心了。
宁濯一脸复杂，难道真的是幻觉？
可很多时候明明都能跟宋青苒的行为对上。
宋青苒站起身，去往一旁把罩灯点亮，回头看着宁濯，一副无事发生的反应，“王爷，把蜡烛都吹完，准备切蛋糕了。”
宁濯依着她，一口气把小灯里的蜡烛全都吹灭了。
宋青苒取来竹片刀，让宁濯这个寿星先切第一刀，随后把蛋糕分成一小块一小块，让下人送往各院，给老王妃、齐峥、秦朝阳和宁小北他们都送去了。
宁濯尝了一口。
宋青苒满眼期待地望着他，“蛋糕好吃吗？”
宁濯点点头，由衷评价，“好吃。”
宋青苒微微一笑，“那我现在在想什么？”
宁濯吃蛋糕的动作一顿，随后失笑，“苒苒，我的精神已经恢复正常了。”
言外之意，他听不到。
宋青苒不信。
她在心里默念了三遍。
【宁娇娇是女装大佬，宁娇娇是女装大佬，宁娇娇是女装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