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做的梦虽然在醒来那一刻便急剧模糊起来,但他仍能回味起醒来的前一刻那种惊恐的情绪在自己心脏里蔓延的感觉。
他只感觉自己在不停的挣扎与逃窜,如同溺水的人努力将头探出水面。
揉了揉山根,蒲子修努力直起身子,眼中的朦胧与蚊帐的纱布重叠在一起,只有窗帘的缝隙中阳光的斑驳显示出已然是白昼。
翻身下床,蒲子修猛的一下打开窗帘和玻璃窗,早晨尚有些清冽的风灌入了他的口耳之中,脑中的沉坠与心中的压抑暂时被强行驱散了一些。
“嘀—嘀—嘀”枕边的闹钟突兀的响了起来,此刻蒲子修才回想起来今天正是高考后面试院校的时间。
由于自己的住宅位于郊区,距离市中心的学部有相当一段长的路程。所以为了防止自己因为睡过头加上来去耽搁导致面试官直接pass掉自己,他将闹钟定到了一个自己在假期里根本起不来的时间,却压根没有想到自己在“逃窜”中居然跑赢了闹钟。
按停不休的钟,蒲子修走进厨房取出一蔟荞麦面,将灶台上的锅装满水开武火的同时冷水下面。
打开油烟机后静静的看着水在火上慢慢泛起泡沫直至沸腾,打开锅盖,茂密的水蒸气在眼镜上凝结成雾。
摘下眼镜,用筷子将滚烫的面陆续过冷水沥干装碗。
拿下案板剁碎洗净的小青菜,趁着煮面水余温复开火焯水一分钟沥干,整整齐齐的码在面上。
又摆上几片卤牛肉,撒上葱花与酱油。做好这一切之后蒲子修才想起他那尚在周公处的朋友。
把面和手机放在桌上,拨通电话,蒲子修像是习惯了似的没再管手机的另一头俯身享用起了早餐,单调的铃声在屋内萦绕了许久之后,对面才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
“有病是不是,你看看现在才几点钟,太阳都没出来你就打电话给我”方廷云打了个哈欠,摸索着电话。
“出来了。”蒲子修不紧不慢的回答,语气中却难掩调侃的意味。
“谁啊,小云?”妇人探出头,受惊于今天自己的孩子起的时间。
“呀,是子修啊,早饭吃过了没有,阿姨刚好在烧早饭。”“谢谢阿姨,我吃过了,现在准备去和廷云一起去面试。”蒲子修语气诚恳。
“装模作样。”方廷云心中暗白了一眼“你看看人家子修多上心思,你今天都要面试了,还不上点心思去准备准备。”妇人掀开了窗帘,刺目的阳光刹时驱散了房间内的昏暗。只留下了同时被妇人掀开的被子和床上因不愿起床抽搐着的人。
强忍笑意的挂断了电话,此刻蒲子修对于昨夜梦里的遭遇的影响烟消云散。
检查好窗户确定不会从外面被打开,又将信封塞进抽屉里,准备完后关上房门,蒲子修抖动着钥匙钻进车里。
“哥,我求求你以后不要再那么早叫我了”驾驶位上的人扭过脑袋,带着幽怨的眼神和两个明显的黑眼圈瞪着蒲子修。“你知道昨天信仰岛开测试服,所以我今天凌晨才睡。”
蒲子修看向窗外,远处的海鸟正在浪花上下飘舞着,海平面上太阳已经越过最高的云层,用朝霞在淡蓝色的天际和碧蓝色的粼粼熏染出一层琉璃的马卡龙色。
“开你的车,你以为我昨天早睡就质量好了吗,等下不要疲劳驾驶开进海里了。”见旁边的人还想反驳,便将食指封上嘴巴,将头扭向右边。
自讨没趣,方廷云左手拐进海滨高速,右手打开了音响。
朝曦伴随着舒缓的音乐奔驰在布满沙砾的柏油路上。
一路上DB12的尾浪引得街边早起上班的行人不时侧目,而一抹浅笑也出现在蒲子修的侧颊,不知是笑其张扬还是愉悦。
“stay with me…真夜中のドアをたたき”
“帰らないでと泣いた”
“あの季節が今目の前”
“到了。”方廷云刹车,抬头示意前面那座富丽堂皇的建筑。
蒲子修愣了愣,将思绪从昨夜的遭遇与那封信中抽离出来。
为了缓解一路无言尴尬的气氛,试图打开话题“把学部建这么光亮干嘛,真的就是闲钱多。”“我家建的…”“其实也挺不错的,还有空调呢是吧。”“…”
行至门口,方廷云站定,“我就先不进去了,校董会那方会直接给我办本部的入学资格,希望你也能录上你想要去的学校吧。”
拍了拍肩膀,蒲子修微微点头,在注视下走进楼道的深处,直至身影与背景融为一色。
学部里人影攒动,众多面试官看着手中同样的一份资料议论纷纷。
“这么优秀的一份数据还是我从业以来第一次看到。”
“这样的人才应该直接就破格录取了吧,也不用参加后面的笔试了。”
“不知道为什么部长还要求我们共同商议,这结果除了录取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踏踏踏,一阵皮鞋在大理石地板上敲击的声音从远到近逐渐清晰起来,而蜂涌的声音也如同提琴合奏前的寂静被压抑。
“我知道各位都很疑惑为什么要你们去商议这份资料上的人能否被录取。”部长依旧是一脸古井不波的神色看着大家,左手打开了会议室的直播。
“呼”深吸一口气,右手食指与大拇指不停的掰弄着左手。
尽管他心里清楚自己的成绩足够通过面试,但是面对着人生第一次如此重要的抉择,他的心里依然有些发怵。
“蒲先生”面试官微笑的推开门,坐在了蒲子修的对面,蒲子修也微笑示意。
“您的学业水平成绩各项都符合本部的要求,而且综合素质评价上您的各项评价也都是A+”
他的心里稍缓,但紧接着又觉得冥冥中有种不详的预感。
面试官推了一下眼镜,电灯反射在眼镜上的光遮住了直盯着蒲子修的那双眼神变得犀利的眼睛。“但是您能告诉我,为什么在您历次的评价中忠诚值都为0吗?”
蒲子修怔住了,与此同时学部里面所有面试官也同时怔住了,他们无法相信一个如此优秀的人才竟然在忠诚值上出现了罕见的0。
蒲子修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慌乱,但他嘴唇上的颤抖和牙关打紧却更加直观的反映出他此刻内心的怍然,他本以为凭借着自己多年来的优秀记录可以掩盖掉自己在忠诚值上为零的隐秘。
而在历年来鉴于他各项的优秀记录他的老师们也的确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变相的帮他掩盖了这个事实,以至于连他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的缺陷。
为0,为0,这个声音在蒲子修的耳边回荡,而会议室的墙壁是吸音的。
学部里面所有的面试官在此刻都默然了,他们真的特别希望一个如此优秀的人才进入自己的学校,甚至他们希望蒲子修在其他地方有缺陷,哪怕最后会因此落选,也好过因为忠诚值而拒绝来的遗憾。
但他们同时也懂得培养一个没有忠诚值的人才终将只会为敌人培养噬主的饿狼。在一个认定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的地方上又怎可能准许一个没有忠诚值的人获得上升资格呢。
尽管大家都没有说话,但是纸上的结果也已然反映了他们的态度。
蒲子修抬起头,有些近似于哀求般的望着对。
“对不起,蒲先生,我们不能录取你。”面试官没有丝毫犹豫的用着冰冷的语气诉说着这一切。
“我们不能接受也无法容忍再让一个没有忠诚值的人进入我们的学校,这种风险是我们无法承担的。我们曾经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