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雯说完，深深叹了口气。

    医生抬眸看了眼输液架上挂着的葡萄糖，又扫了眼紧闭双眼、脸色苍白的楚桐。

    “可以查一下血，看看是不是贫血。如果是心理问题，挂个心理咨询的号去看一下。腿上的伤没什么大事，记得三天后来换药，不要沾水。”

    她说完，伸手想要拿开楚桐紧攥着自己白大褂的手。

    也不知这看起来虚弱的女孩哪来的这么大力气，关节处都被她的力气绷得没了血色也不松手。

    她试了一下，发现再用力去掰就会把对方的手指掰骨折。

    “额……医生……”

    刘雯满脸歉意又尴尬地看向楚桐的那只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

    医生沉默着脱下白大褂放在楚桐身侧。

    “等下有护士来打破伤风。”

    说完，她便只穿着深绿色的手术服，推着推车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护士端着托盘走进病房。

    “楚桐？楚桐是哪个？”

    “在这在这！”刘雯从凳子上站起身冲护士招手。

    “先打一针皮试，没事的话再打破伤风。”

    护士走过来，手脚麻利地敲开药瓶配药。

    “哪只手？”

    护士拿着注射器问道。

    刘雯抬起楚桐的右手一翻，她手里攥着的白大褂上的名牌正好露出来。

    护士低头一看，发现这个病人紧紧攥着陆清的白大褂不松手。

    她心里暗想，这不会要闹事吧？刚刚没听见吵架的声音啊？

    “她这只手太用力了，我打另一只吧。”

    说着，她从床尾绕到楚桐的左手边，挑起苍白得能看见血管的皮肤，将药液注射进去。

    她看了下表，说：“10点25的时候我会过来看的。”

    “谢谢啊护士，麻烦问一下，这个医生在哪个诊室？等她醒了我把这白大褂给医生送过去。”

    刘雯指着白大褂胸口处的名牌问道。

    “真的太不好意思了，刚刚她晕倒的时候拽到医生的衣服，攥得太紧也扯不开。”

    护士看她满脸歉意，缓缓呼出一口气。

    幸亏不是来闹事的。

    “陆医生今天在急诊外科1号诊室。”

    “好的好的，谢谢啊。”

    ......

    “桐桐，再等一会儿哈，我跟你爸就快到你们学校啦！”

    “嗯，妈，不着急，你俩开车注意安全。我先跟室友她们去门口照相，你们到了正好能看见我。”

    黑暗中，楚桐听见自己的声音，她想按自己的意志说话，但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张开嘴。

    又是这个梦。

    不要！

    爸，妈，不要过来！

    她听见自己心中的声音，嘴里却无法说出任何话语。

    嗡——

    眼前的黑暗褪去，映入眼帘的是如河流般的红色和躺在其中，胸口没有起伏的父母。

    “快打120！”

    “出车祸了！”

    “啊——”

    “快救……”

    嗡——

    嗡鸣声响起，她再也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只知道自己踉跄着走过去，身边似乎有人在拉着她的胳膊不让她凑近。

    她不顾那些人的力气，挤开周围的人群，在人群中心看见了父母满是血迹的脸。

    那两张没有生气、布满血迹的脸，挤满了她的梦境。

    爸……妈……

    对不起，如果我坚持不让你们来我的毕业典礼该多好。

    对不起，如果我能让你们把车停进学校里该多好。

    如果我早点告诉你们，我有多爱你们，有多离不开你们……

    只剩我自己一个人的家，我以后该怎么活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