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你这次的收获不错。”他说道。

    而在他的对面，【诡术师】正整理着自己的头发：“是啊。”

    朝着沐青扬起一个恶意的大笑，“诡术师”说道：“托你的福，‘收获’非常不错、简直多到让我觉得恶心的程度。”

    说着，“诡术师”……或者说奚宁的双手猛然落下，重重砸在桌面上：“你这家伙打得还真是好算盘啊，故意用七扭八绕的话来提醒我，然后等我最后时分知道你话语的意思。那可真是相当危机的关头，如果我没想明白、很可能就会死，而如果我想明白了，那就是你的功劳。”

    奚宁意味深长地看着沐青：“这么看，你怎样都稳赚不赔。毕竟你什么都没付出，就从我这里拿了一个人情——而我也得承这个青。”

    毕竟沐青的那些“谜语”，是真的救了她一命。

    但她就是怎么想都怎么觉得膈应。

    明明可以好好说话，偏偏要用谜语的方式将情报传递给自己，图啥？

    而对于这个问题，沐青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转而说道：“未来并非一成不变。”

    “你的每一个举动、每一个行为，都可能让蒙在你前行道路上的迷雾更晦暗几分。预知未来也是如此，一句话、一个念头，都可能让预见的结局有所变动。”

    看着奚宁的眼睛，沐青如是说道：“所以，我不过是选择了最妥当的方法。将一切的答案以另一种方式托付给现在的你，等到未来的你回想这一切、便足以领悟其中的意义。”

    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未来太不可控。而世界之间影响的因素又太多，能把握一切的不是人、而是神。

    如果奚宁他们全程跟在沐青身边还好，沐青能够根据未来的变动适时调整计划。但，当脱离沐青身边、那么即便是“先知”也鞭长莫及。

    沐青只能定好一个大方向，然后将这个方向以加密的方式转述给他们，然后等待他们在最关键的时刻领悟这一切。

    这当然也有危险，但比起将一切都告诉他们，然后直接导致未来面目全非，这已经是最安全的方法。

    ……当然其中肯定也有沐青想要看奚宁这个家伙在听到自己预言时候，那副死了爹妈的模样。

    哦，她好像还真死了爹妈。

    嗯，先姑且默哀半秒钟吧。

    打量了一下有些烦躁的奚宁，沐青笑了笑：“所以，你就给我准备了一份大礼？”

    “不得不说你的礼物还真是有意思，只不过、在你动手之前应该先想想。”

    “是谁给你，对我动手而不被我发现的信心？”

    话音落下。

    他抬起头，眼底、属于半神的神性在此刻熊熊燃烧！

    灿金色的光芒如荒芜原野上亮起的火焰，带着无可制御的威严与压迫，沉重地落在奚宁的身上、让她的肩膀瞬间一重！

    白骨之手无声无息地扼住奚宁的喉咙，黑色的骑士举起巨剑、抵在她的后背，鸦群纷列在咖啡屋的栏杆上，猩红的眼神里倒映着奚宁的脸。

    手指轻轻捻起一根银质的筷子，搅动着自己面前那杯浓郁醇厚的咖啡，沐青看向奚宁的眼神里、淡漠而平静。

    那是近乎于“真神”垂落人间的眸光。

    在这份眸光之中，即便是奚宁也不由得低垂眼睑、默不作声。

    这是生命层次的差距。

    当凝聚神性，踏入半神境界之后，沐青对于任何精神属性低于自己的人类，就有了绝对的掌控与威压。

    毫不夸张得说，眼下哪怕站在原地不动，面对全力全开的奚宁、沐青起码有五种以上瞬间解决她的办法！

    半神与人的鸿沟，就是如此恐怖。

    而此刻，沐青也第一次对人类，展现了自己的“威势”与权柄！

    正对着他这份压迫的奚宁，先是低下头、沉默了好半天。

    然后，她突然嗤笑了一声：“好吧，想瞒过你确实很难。”

    “没错，”奚宁抬起头，强行逼迫自己去看沐青那充满神性的双眼，“我的确是有些小礼物要送给你。”

    沐青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在这份目光的注视之中，奚宁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双眼像是燃烧起来，连带着脑袋也跟煮了开水一般沸腾冒烟。

    但她还是强行咬牙、继续说道：“因为我在第三扬游戏的时候听到，关于‘预知’的秘密。”

    “有个家伙告诉我，预知未来限制极大。而且以人类之身，想要预知未来、代价也很大。任何企图掌握‘预知’权柄的人，都将付出深重代价。”

    奚宁低声说道：“所以我想要知道，你的预知能力到底是不是和那个家伙一样、有所极限。”

    “这关乎我的复仇计划，就像你用那玄乎的话告诉我、然后任由我自己领悟一样。我对你，也同样是双向选择。”

    她颤抖地伸出手，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一个瓶子、然后放在桌上：“如果你的能力太差，那我会抛弃你。因为我的复仇之路不需要废物。但如果你的能力远远比那个人说的还要强大……”

    “那么，至少在我复仇之前、我不介意做你手中最锋利的刀刃。”

    双眼近乎失明的奚宁脸色惨白，但是笑容却越发狰狞：“双向选择，双向认同。只要你有能力带我复仇，那我把这条命让给你用，也无所谓！”

    说着，她那几乎快要融化掉的眼神里，流淌下两道猩红的血泪。

    看着这一幕，沐青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只是默默去掉了自己眼中的金光。

    他大概能理解奚宁这份执着。

    毕竟这个家伙的经历怎么看怎么绝望，不仅仅是童年一塌糊涂，长大以后也是一团浆糊。

    再加上她本人可能天生就带点反社会人格，所以现在怀疑沐青能力之后，明显开始发癫、也是能理解的。

    但理解归理解，不代表沐青能认同她。

    尤其是这个混账东西，拿出了那玩意儿之后。

    看着桌面上奚宁的那个瓶子，沐青不着痕迹地、往后倒退了小半步。

    瓶子里的水摇晃着，倒映出沐青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这还是“先知”第一次表现得如此……惊恐。

    不过也不怪沐青。

    毕竟这玩意儿在未来可以说是鼎鼎大名。

    而且还是“恶名”。

    它的名字叫【赫马佛洛狄忒斯的河水】。

    赫马佛洛狄忒斯是希腊神话中的一个三四代神，是奥林匹斯十二主神赫尔墨斯的孩子。

    祂天生雌雄同体、同时具备男性和女性的特征，而且外表中性、但却极为完美。

    这位神在祂们神系之中不算出名，但这个出自祂手中的瓶子却非常有名。

    因为这瓶子里的水，如果让人喝下去……

    那么，饮下水的人，性别会发生逆转……

    所以沐青才会在看到奚宁打算送给自己一个小礼物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点燃了神性。

    不是因为想要展示自己的威严与神圣。

    而是他妈的奚宁这个混账东西想要以另一种让他害怕的方式给他来一点小小的异常震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