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昊啊？你怎么了？”

    张兰被孙子的哭声叫醒，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听到哭声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下意识去看孙子。

    小孩难受不会讲话，可已经是明显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张兰抱着孩子死命去砸旁边邻居的门。

    “谁啊？”邻居有些不耐烦吼了一嗓子。

    张兰哭：“救命啊，我孙子好像生病了！”

    孩子被送到医院，附近楼群有在医院工作的人员，邻居帮邻居，串了好几家找到了对方，对方披着衣服快速上楼见到孩子的状况就说有点不对，让赶紧坐车跟着去医院。

    出门着急，张兰连件外衣也没有穿，上车的时候还好，下了车冻得哆哆嗦嗦，她却一点都顾不上。

    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怀里的孩子身上，不停轻轻叫着孙子的小名：“添添，奶奶带你来医院了！”

    就算半夜，医院里还是有很多带着孩子来看病的家长，多数都是女人。

    命好点的呢，就有娘家妈陪着，命不好点的呢，就是自己守着孩子。

    男人白天都要上班，除非是极其疼爱老婆和孩子的男人才会跟来，不然多数小病小痛就是母亲全程跟着。

    扎点滴的，因为没有足够的位置，母亲就在走廊捧着孩子，实在没有力气就蹲着举着吊瓶。

    小孩太小，血管不好找，有些就是从头去扎。

    张兰的孙子李天昊就是这样扎的。

    你说张兰白天为女儿奔跑，又去李奶奶家折腾一圈，好不容易刚合上眼睛，孙子又病了。

    她也是个人呐，也有点熬不住，熬得眼眶深挖成了一条沟。

    “护士，我孙子的针什么时候能扎上？”张兰问护士。

    “钱交了吗？”护士看了一眼手里的吊瓶，先给旁边的孩子打上。

    张兰弱弱解释：“先给我们打了吧，孩子姑姑一会就到！”

    自从去照顾京京，她就没工作过了，没有工作就没有收入，兜比脸干净。

    现在孩子突然生病，也是弄得张兰一个措手不及。

    护士一脸严肃：“不交钱不行啊，不行你就等等，等人来了交了钱在治。”

    张兰：“……”

    实在没有办法，孩子的病拖不得，张兰只能去找送她来医院的邻居的邻居。

    对方：“……”

    孩子打吊瓶比较慢，张兰也没有个地方可去，那吊瓶她一直举着也累，就眼睛四处乱看。

    这种时候大多数人都顾不上讲什么谦让友爱，见个位置就会生出来几条腿立马过去占上。张兰跟人家抢位置没有抢过，唉声叹气抱怨：“我都这把年纪了，实在熬不住了，姑娘你能不能给我让个位置？”

    走廊里有姑娘带着小孩一起哭的，小孩打针会痛，新手妈妈原本就孤立无助，加上长时间举着吊瓶，直接崩溃。

    人太多了，就连挂吊瓶的杆子你都借不到。

    屋子里的一张张脸，皆是熬得一脸麻木。

    你给人腾了位置，你就要站起来，吊瓶一打好长时间，谁扛得住呢？

    第二天。

    张兰思来想去，去医院排队实在麻烦，她记得李妍的师娘在郊区医院，捧着孩子杀了过去。

    郊区医院-

    “大夫……”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乔红戴着口罩喷推门进来的人。

    知不知道排队？

    里面的人还没出去，怎么推门就往里走呢？

    门口上了年纪的女人说着小话：“……我们是琴芳的家属，这是她二嫂！”

    流感季，好多的小孩都生病，医院里简直忙死。

    乔红的同事早上是叮嘱过她一句，叫对方一说，她这脸上的表情才收敛几分：“你先搁外头等着，马上就到你了！”

    “哎哎哎。”

    这年头看病也就这样，得亏这是认识大夫，你还能快点看上，不然就是排队排队，排不完的队！

    乔红放下听诊器：“你这孩子得往市内医院送，听没听明白？”

    捧着孩子的妈妈快速将包被包好，一脸茫然。

    “这里看不了，得往市内大医院送，这回听没听明白？”乔红语气不是很好。

    她这张嘴，从早上说话说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上。

    聪明点的家长呢，一点就通，笨的呢……你说什么话都得交代得明明白白。

    小妈妈抱着孩子起身：“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赶紧抱去啊，不要在路上耽误时间，赶紧走！”乔红说。

    听明白还不走？

    病得重，明不明白？

    心累。

    正说着话呢，张兰抱着孩子推门，后面的人不停说她：“喂喂喂，排队！”

    “我就跟大夫说两句话，我家姑娘跟大夫认识！”

    张兰硬闯，进门顶着一张笑脸：“大夫啊，你还记得我吗？以前李妍让我过来检查过身体……”

    “出去！”乔红的脸上结冰。

    出口就是一通训。

    “有没有眼睛，墙上写着的字认不认识？”

    乔红认出来张兰了，就是因为认出来才会更加不待见！

    这人不是她家亲戚，她听见声音都觉得烦了！

    张兰抱着孩子讪白白从屋子里退了出去，等了好久，就是干等不到。

    实在生病的小朋友太多，她看添添哭成这样，哭得嗓子都肿了，张兰心疼！

    好不容易得这么一个孙子，她见不得孩子受罪！

    又抱着孩子推门硬闯。

    乔红到了中午，这饭一直也没吃上，得同事吃完回来换她。原本说大半天话嗓子就疼，结果那不长眼的又撞门上来了。

    张兰一推门，探头进来。

    “中国话听不明白？谁都像你似的，医院运不运转了？”

    张兰被乔红喷了一脸，哑着声音解释：“……我这孩子昨儿就生病了，一直不见好，麻烦您给看看！咱们都是认识，李妍说让我过来找您！”

    行不行的，反正先说说看。

    乔红的脸拉得更长：“出去！”

    同事吃饭回来，乔红去了隔壁换衣服，又有病人追了过来。

    有些小孩儿病得确实挺重。

    乔红还是那张不耐烦的脸，但能给开上药，尽量也让孩子能早点挂上针。

    同事给她送饭；“早上我起晚了，今天就先对付吃吧。”

    大家一般都是带饭，乔红过去去娘家吃，李响住在这里的时候，李妍只要在偶尔也给乔红带。现在这附近都没认识的人，乔红自己也懒得做，就同事帮她带饭。

    有些是关系好，有些则是……有用得着乔红的地方。

    职业吃香嘛。

    “外头穿军大衣的那个，是你亲戚？”

    乔红没好气说道：“我家何建军那徒弟的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