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那么容易。

    何丹得权衡女儿幸不幸福的利弊。

    得权衡夫妻感情真的就差到那个地步了吗？

    得权衡，一旦离婚她回到娘家，娘家能给她腾出来什么地方？

    老小还得跟着母亲一起住，将来分了房子也是人一家的事儿，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哥是有本事，嫂子防得紧，她也不稀得去占别人便宜。

    何萍给何丹夹菜，劝；“你现在事事出头，将来妈老了，你想跑都跑不了。就按照咱们家老大的个性，按照嫂子的个性，你干什么都是白干，你还不像我一样厚脸皮，他给钱就拿着。”

    到头来，就是她姐吃亏。

    何丹叹口气。

    “姐，你听我一句劝吧，少跟着掺和。妈那么多儿子，怎么就轮到你出头了？人嫂子家是重女轻男，所有资源都倾斜到了嫂子身上，没看出来吗人家就认为父母该归女儿管，你跟她一样吗？妈是对你好，可妈对你好有对哥好的千分之一吗？我哥那时候下乡，妈生怕他回不来偏要找关系把他弄回来，到了你这里，是求人帮你弄到工作了还是为你走动关系了？”

    既然是女儿没安顿好，那女儿也不用事事太出头，你可以说她冷血。

    不冷血，自己活不好。

    何丹长叹气：“她也不是没管我，那时候为了我工作去求李妍。”

    何萍笑：“我哥调回来安排进哪了？进了好单位后头又保送到财经学校去，没有妈去求人硬把他调回来能有他后面这些？”

    她姐……就是傻。

    你那烧锅炉的工作，叫工作？

    何丹在妹妹这待到半夜，还是没忍住骑了车回了农村。

    担心孩子。

    毕竟说女儿这两天有点烧。

    果然家里亮着灯呢，何丹丈夫刚刚给孩子喂完药，孩子发烧还是有点反复。离婚这事吧，也就是嘴硬碰嘴硬，人在气头上打完仗就喊出来了，真离？

    原本明明没有大事，也不至于闹到离婚的地步，他就是气何丹是个傻帽。

    你家哥哥弟弟妹妹都拿你当傻子看，为什么你就不明白呢？

    正郁闷，听见有人拉门。

    丈夫别开脸，这气还没消呢，反正你要是刺激他两句，还得顶着火谈离婚的事儿。

    好在何丹没有再提。

    两人冷战了一个多星期，因为孩子不舒服，就算是把离婚的事情搁下了。毕竟谁都愿意为儿女提供个好环境，离了婚最受伤的肯定是小孩，谁都不愿意把好好一个家拆了。冷战冷战最后谁先低个头也就说话了，说话了后这心就能谈。

    何母这因为女儿闹离婚上火，病刚刚见好，又开始反复。

    人一生病又找不到病因，把大家折腾得人仰马翻。

    家里儿子们，人老二老三都不露面，反正你说治疗那是喊得比谁都欢。大家心里都清楚，真的花钱也轮不到他们掏，反正还有老大，老大两口子呢，都有正经工作，你让乔红不上班来伺候婆婆还是让何建军不上班来伺候？

    没等家里安排明白，何母摔了一跤，人瘫了。

    突然之间这人就不能走了。

    何丹跟老小轮班，老小不上班就过来医院替换她，老小上班就她守着。谁家条件都很一般般，天天搁医院吃，说吃不起那不至于，但吃得起也是把生活费都花了。

    谁家不过日子？

    何丹是有孩子要养，两口子赚钱又不稳定。何老小是刚刚结婚，媳妇那头准备怀孕生小孩，敢错花一分钱吗？

    普通人就得过普通人的精打细算，吃饭就得搁家带，老小是个男的，人家不带饭忍一忍也能回家吃，何丹是姐姐，她肯定要给弟弟和母亲都准备好饭菜。

    准备好饭菜还不敢用丈夫，怎么用？

    上次吵架就是因为这个问题，你现在叫他为她家服务？

    来回折腾，还得挤时间做饭做菜，搞得苦不堪言。

    何建军他也不是不孝顺，知道母亲病情重了下班都会到医院来坐镇。问问有什么医药费需要他出，问问有没有需要他出钱的地方，当然每次他来，乔红都一步一跟。

    乔红太清楚丈夫的个性，晓得何建军就敢把何母所有治疗费用都一个人扛了。

    何萍来过两次，直接挑明了话，说她能过来看看但她伺候不了。

    这把何丹气的。

    气又能如何，那是亲妹妹，你能打她还是骂她？

    何建军家。

    乔红念念叨叨把衣服套上，选了一件旧衣服，故意这样穿的。

    她得让丈夫看见，她现在连件新衣服都不买了！

    念叨：“你家又不是只养你一个孩子，老二老三老四都有工作，怎么出钱的时候都成聋子了？”

    何建军一脸无奈：“老四在医院伺候呢。”

    “伺候是伺候，钱是钱。妈生病就该大家掏平均掏，伺候也是都去伺候。”乔红不愿意多掏这个钱。

    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

    老太太对老大好，难道对老二老三老四不好？

    那劫富济贫这一出儿吃从哪来的？

    乔红继续嘟囔：“这何冰，要工作没工作要嫁人没嫁出去，就看着现在这样子这对象估计条件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分房政策变了，你说买个房万一孩子将来没有这个条件……”

    “我也不是嘟囔你，你女儿要是跟李妍似的有本事有能力，你给你家花多少我都懒得管。”

    问题是，何冰不是李妍。

    何冰的将来靠什么活？

    现在年轻随随便便找个工作都不难，等到三十五以后呢？

    等到四十多呢？

    乔红想起来女儿，她都头疼。

    “当时我们就不该瞎指挥，当个工人也挺好还有固定工资。”何冰那时候不是没赶上，是她跟何建军瞧不上工人的工作。

    打算这样那样安排女儿，最后……啥都没行。

    是孩子不够聪明，也是做家长谋划的不够充分。

    现在瞧着别人家孩子当工人，每个月有固定收入，再瞧瞧何冰……乔红后悔死了。

    是对孩子上心程度不够，可孩子是她生的，不可能不管。

    你得保证何冰后半辈子的生活水平！

    何建军一听老婆提女儿，心里也是一睹。

    当初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其实……真的是想花点钱托关系，就是托不上。平时都是喝酒吃饭的朋友，真的要找能办实事的人挺难，李妍那头是能用上，可他没好意思张嘴。

    何建军从兜里掏出来准备贴补给妹妹的钱，给了乔红：“我尽量给她攒够后半辈子的钱，你也不要太操心，该买什么还是买。”

    他的视线在乔红衣服上转了转。

    何建军自己好美，就看不惯妻子穿的这一身。

    乔红有撑扬面的衣服，那你毕竟叫个大夫，走出去也得有点样子。乔红现在是比过去更加抠抠搜搜，为什么？

    为了独生女何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