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再次将纸条推到李鹏飞的眼前。

    总不能叫林慧把黑的说成白的吧？

    张兰拉高自己的衬衣，把手臂上的痕迹展现给儿子看。拿出来证据，鹏飞这回得相信她了吧？

    她老早就说林慧这个老女人不好！

    那么大年纪欺骗她儿子感情不说，还不要脸没有道德感喊她妈，喊谁妈呢？

    张兰的手臂上真的是青了一块。

    李鹏飞瞧见了那痕迹，别说他现在不相信这是林慧掐的，就算真的是林慧掐出来的，他认为也是他妈该掐。

    “亲生儿女没有一个愿意管你的人，她一个儿媳妇你还想让她怎么样？你生病送你来医院的人是她，陪在病床前的人是你，你真的那么有骨气，你就别治找个角落等死！”李鹏飞对着母亲说不出来一句好话。

    之前闹啊闹的，说什么就是不肯动手术。现在没人劝了，又偷偷跑回来找医生要动刀，什么意思？

    他懂。

    不就觉得他们会害她嘛。

    真的要是老二肯回来管，他还不愿意伺候呢！

    老大死不露面，老二只肯出钱，他是倒了血霉！

    张兰上手去打李鹏飞的头，李鹏飞一个用力推开母亲，吼了出来：“你到底要干什么？有完没完？你要是不想活了，我们俩就一起死了得了！”

    李鹏飞去拽母亲的手。

    活着干什么？

    活着受罪。

    真是够了！

    多活一天都觉得累得慌！

    张兰被儿子一吼，老实了。

    顾着哭，顾着后悔。

    当年就不该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到儿子眼前，你给到他的所谓全部，在他来看他都不认！

    他觉得他自己没有占到便宜！

    张兰还想吼呢，但凡她当初拿着对鹏飞一半的心思对着女儿，李妍今天能不能对她这样？

    能不能放任外人这样收拾自己的亲妈？

    她可以为了儿子丢掉所有，儿子只因为她进了几次医院就嫌她烦！

    就是没良心！

    李鹏飞去了医生办公室找人，接着签了字。

    张兰动手术的那天，走廊上除了林慧跟李鹏飞，一个亲戚都没有。别人家手术，手术室外围着一群的亲戚，等人从里面推出来，又是一群人围着病人走，到了张兰这里，冷冷清清。

    手术算是动得比较顺利，只是后面恢复，医生说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三五个月甚至半年都是它。

    医生推着病人从手术室里出来，林慧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个瘦瘦小小的女人。张兰因为喉癌因为这个糖尿病病变搞得越来越瘦，脸上几乎没什么肉都是骨头，从面相学上来说，就是很典型的看起来没福气的脸。

    刚刚动完手术的原因，脸色蜡黄。

    不作不闹的时候就那么小小的一团，却不招人可怜同情。

    林慧的视线从婆婆身上收了回来，她拽了拽李鹏飞。两个人跟着护士回病房，一个病房里都是锯腿锯脚的人，大家心情都很不好，每个病人脸上都看不到什么开心的神色。

    李鹏飞站在走廊不肯进病房。

    “你先回去吧，医院这头有我盯着呢。”林慧对丈夫说。

    瞧着鹏飞也是累够呛。

    李鹏飞抹了一把脸：“有些时候说句不孝的话，我真的希望她赶紧死了！她死了我才能出这口气……”

    他用手去捶自己的胸口。

    “跟她一起生活，每天都觉得如坐针毡，每天她都要搞点动静出来，我都不图她能给我带来什么，只求她留留我！”

    他是个人啊不是机器，他也会累！

    嫌弃母亲，嫌弃这个家，他宁愿自己是路边的孤儿也好过生在这个家里。

    这个家就像是个魔咒，让人喘息不过气来。

    “我知道知道，鹏飞你别有太大的压力。咱们退一步来说，金钱方面都有姐姐替我们解决了，我们只要出力就好，大姐那头你就当没有她，不用你管我来帮你照顾。她是你妈，怎么样你做儿子的都得管，就吃口饭这个不难。”林慧看得很开。

    多一个人吃饭，她不差这点点大米。

    收拾张兰那是因为张兰欺人太甚。一码归一码，她不是个恶人，不会主动对别人使坏，她还指望着跟老李家的人都修复好关系，将来好好走动，等到李鹏飞真的出点什么事的那天，能有人替鹏飞跑跑道。

    “有她们这样做女儿的吗？一个都不肯管，全部都扔给我……”李鹏飞抱怨。

    他恨两个姐姐，也恨张兰。

    林慧叫李鹏飞赶紧打住：“你现在就是累，什么都别说了赶紧回去。”

    林慧推李鹏飞让他赶紧走，只要李鹏飞不出力气，他就不会抱怨。人就是这样，谁干活谁不愿意，谁被折腾谁闹心。

    但作为她一个外人的角度来说，她觉得李京京那种你勉强不得。李妍那种其实就算是够可以了，身为儿子，你不出钱还不出力，这走到哪里都讲不出来理。

    为人子女哪有那么轻松。

    轰走丈夫，林慧搁病床边守了一会。

    别人陪床的都是儿子啊女儿，也有儿媳妇一类陪，但没有一家像是张兰这样，主力就是儿媳妇，其他人一个都见不到！

    医院账户的钱不够了，崔健就会按时出现来续费，交完钱崔健又会马上消失不见。

    张兰的恢复情况……不太好。

    手术动得有点晚，加上她自己情绪问题，伤口迟迟无法愈合。每天醒过来瞧见自己那少掉的一截腿她就开始哭，每天哭。

    眼睛本来就有毛病，这么一哭，眼睛又不好了。

    林慧是大半夜被对床的家属喊了起来。

    “13床你快看看你婆婆，她好像有点不对劲。”

    林慧被人一推，彻底醒了。

    张兰……脑出血了。

    高血压引起的脑出血。

    幸好发现得及时。

    因为病情的缘故她每天上火，医生开出来的药偶尔吃偶尔不吃，这血压直接就飙升了上去导致的脑出血。

    人没死，可折腾得半死不活。

    出血量不是很多，但还是瘫了。

    现在每个病房都拿她当反面例子举例。

    高血压一定要按时吃药，一定要听医嘱，不然就是隔壁病房那个人那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