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快活祭举祭而开。
崇玄口诵法诀,繁晦的祭声在静心殿内回荡。
同时,隐约有祭文附着在正德的身躯之上,让其体表浮现出一层符幕,这景象当真神异。
“呼呼,这就是法术么。”
江珣惊奇道,没办法,地球来的,第一次见识法术施展。尽管是在这等怪异的扬景前面,但还是不免令他多瞧两眼。
然而骤然间,江珣瞳孔蓦地收缩!
他忽生感应,虚空当中,好像有某种“事物”钻入正德那扭曲抽搐的躯体内!
江珣死死盯着台上的正德,惊疑不定道:“莫非真的召来了什么东西…”
抬头看向师尊,崇玄毫无异色,似没见到那个“事物”。
在扬之中,只有他一人察觉到了异样,那事物无法言明,难以窥出形貌。
继而,江珣舔了舔嘴唇。
“若是将这诡异吸收了,那该是何等能力。”
不过,此刻人多眼杂,江珣预感那降临之物带有些诡邪之气,反正不是啥好东西。
由此,他暂且绝了这个想法。
铃铃铃~
正德身躯摆动,身上锁着的几道锁链咔咔作响,锁链表面浮现流光纹理,显然在抑制正德的躁动。
“呃呃呃呃呃呃~”
正德那仅剩的头颅剧烈摆动,张嘴发出意义不明的叫声。
伴随而来的,是锁链拉扯的声音,格外刺耳!在静心殿内回荡,那团怪异肉团拼命挣扎,仿佛下一刻就要突破封印!!!
众弟子大多低着头,不敢看台上景色。
“ε小心,&离开…此地…”
忽有一道断断续续的传音,在江珣脑海中炸响,惊得江珣一个激灵!
“谁在说话?”他左顾右望,身旁弟子皆神色正常,未瞧出任何异样。
随后,江珣猛地看向台上,祭台上的正德,那颗完好的头颅,不知何时已微微偏转,眼眸更是直直盯着江珣。
江珣瞧见,正德眼里的瞳孔缩至一点,犹如一条毒蛇,冰冷、麻木,却还带着无助的意味。
在这对视之下,一个激灵惊到江珣的心间:“是正德师兄,正德师兄在对我说话!?”
此念一出,江珣的表情已是说不出的惊骇。“不是说正德师兄已死?这到底是…”
与此同时。
祭台之上,崇玄眉头皱起,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看到一个弟子在台下正左顾右盼。
当即一个挪移,速度极快便到了江珣身前,朗声道。“举祭之际,若听到任何异声,勿要轻信,此为邪物蛊惑!当谨守心神,避免邪祟缠身之祸!”
江珣低头,悻悻然缩了缩脖子,作出恭敬神色。
崇玄见此也不再理会,转身再主持祭坛。
之后,江珣再抬头看向祭台,正德那颗头颅恢复狂乱状态,仿佛刚才那直勾勾的目光、与那道传音只是幻觉。
或许,那真只是邪祟乱心,自己吓自己罢了。
江珣在心中思索,越想就愈觉得蹊跷。“不对,邪祟蛊惑应该诱惑我才对,怎么会叫我离开?”
而且,不知这所谓的离开,是指静心殿,亦或是……
“莫非是指离开宗门!”
江珣又打了一个激灵!他的目光幽幽,凝重地看向祭台上,瞧着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貌,一个更加离奇的猜想从心里生出。
“正德师兄,真的已经死了吗?”
……
快活祭持续了几个时辰,直到日落西山才堪堪结束,众弟子得以散去。
临走之际,崇玄告诫道:“此次煞时比以往凶险许多,今夜午时,尔等切勿外出!祭物会保屋内平安。”
此计讲究的是:不触,不闻,不视。
众弟子凛然,意识到此次事件的严峻,纷纷行礼。
“谨遵师嘱!”
崇玄似又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一句:“就是为师喊你们开门,你们也别开!”
……
众人急匆匆离开静心殿,江珣在人流里穿行,毫不显眼。
然而!在异常敏锐的灵觉下,江珣察觉到了一道目光,锁定在他身上。惹得背后寒气上涌,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江珣不动声色,没有四处张望,而是继续走着。
“究竟是谁…在监视于我?”
此问题并不难猜,这个视线逼迫感十足,而此地大多都是外门弟子,因此,唯一能做如此之事的…就是师尊崇玄了。
江珣心中顿时阴沉下来。“师尊为何如此?”
恐怕崇玄也没料到,一个外门弟子的感知会如此敏锐。
疑虑萦绕在他心头,他步伐从容,慢慢踱步,额头上却有一抹虚汗流淌而下。
首先想到的,是崇玄发现了他的秘密。
在这种大环境下,一个弟子染惹邪祟而无事,事情一旦传开,别说一个小小的空玄宗,恐怕还会引来高阶修士的兴趣。
但反过来,崇玄只是在观察于他,并未动手,则说明还不知晓他的秘密。
“既然不是这个,那么则是…正德师兄的缘故?”
他不由想到在快活祭时听到的传音。“难道师尊只是担心我被邪祟侵蚀,而特意留意我的安危?”
若真是如此,这师尊倒是也还不错。
然而再深思下去,一种不和谐之感充斥在他脑海,令江珣皱起眉头,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但又说不出来…
再继续往前走,这道压迫满满的目光依旧未变。
这点距离不过两刻钟时间,然而江珣却感到艰难渡日,仿佛每一步都无比煎熬!难受至极!
在他体内,心脏不由自主地怦怦狂跳,若不是有巷美人抑制躯干,或许此时他的双腿都开始打颤起来。
这就是修士的强大压迫感!
原本作为凡人的江珣应感受不到这种压迫感,但谁知道他感知如此敏锐,遭罪啊……
终于,快要走至卧房时,他忽然发觉那种被盯上的感觉消失了!
江珣莫名感到如释重负的感觉,如同身上重若千钧之物被突然卸去,再三确认这道可怕目光消失后,他才敢长长舒了口气。
“师尊的怀疑打消了。”
谁能想到,在快活祭上的随意举动,却给他带来了不必要的凶险。
天色逐渐昏暗,宛如他那颗心事重重的内心。“貌似…这里面的水不浅啊…”
正德师兄之事一直围绕他心海。不仅是煞时提前到来,还是祭台上的莫名传音,都透露出古怪。
“不,应该说是感知过于敏锐的锅。”
倘若,他只是名普通弟子,那么应该听不到正德的传音,也无法察觉师尊崇玄的窥探,他就是一名平凡的弟子,看不到这些凶险,自然不会有这些忧虑。
江珣心想,倘若如此,那便也是不错。
然而,求生欲让他没法如此心安理得,来到这个异界后,见到这些稀奇古怪之事,他的心绪总是不安。
末了,江珣突然一拍脑门,缓缓坐下,脸上浮现放松之意。
“是我操之过急了。”
无论是宗门内事,还是煞时提前,都不是此刻的他能插手的。
目前的他还未踏入修炼道途,思虑那么多也没用,先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