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玉眼珠转动，试探性的说道，“因为我要抢世子之位。”

    “国公府的世子之位？”苏念疑惑的问着，“你是国公府的少爷，自然有资格继承世子之位，何来抢一说。”

    “棠儿说我姨娘是太后的侄女，大哥不过是将军府的外孙，你怕世子之位被太后赐给我，便要害我替大哥争取机会。”苏怀玉说着便将脸垂了下来，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

    苏念则是磨了磨牙，恼怒道。“简直是一派胡言，大哥这么多年勤学苦读可不是为了争夺这世子之位，他的眼界远不在此。”

    她跪坐在蒲团之上，视线放在苏怀玉微垂的脸上，“怀玉，你自小就跟在大哥身后，你觉得大哥是这种人吗？”

    苏怀玉努力回想着这些年跟大哥的相处，想起大哥抱着他教他识字，教他练字，给他讲故事，一桩桩一件件，那些被他忽略的小细节，成群结队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自嘲的笑了笑，明明大哥对他这么好，他却还是轻信了苏棠跟姨娘的话。

    起了要杀大哥的心思，他可真是该死啊。“大哥那般骄傲的人，不屑做这种事情，若这世子之位当真落在怀玉头上，大哥一定会靠自己的本事入朝为官。”

    他将手中的碗筷放下，喃喃低语，“长姐，怀玉明白了，怀玉也并不想要这世子之位。”

    “怀玉想要什么？”苏念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心里琢磨他是不是真的明白了。

    苏怀玉扬起头，认真的盯着面前温柔大方的女子，眼中有波涛汹涌的情感溢出，“怀玉希望长姐一生平安幸福。”

    苏念一愣，仔细回想上一世苏怀玉做过的事情。

    无论她怎么去想，除了成为世子，他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做。

    可最后的受益者偏偏是他。

    “怀玉，长姐很好，长姐最大的期望就是家人幸福安康，长命百岁，无灾无难。”

    苏怀玉嘴角含笑，将地上剩下的饭菜收拾好，篮子递给岁荷，视线落在苏念那张已经完好无损的脸上，“长姐快些回去吧，夜里寒凉，小心冻坏身子。”

    “好，长姐先回去，你记得上药。”苏念在青鸾的搀扶下起身，朝祠堂外走去。

    苏怀玉艰难的移动着身子，目送苏念逐渐走远，最后消失不见。

    “长姐所念便是怀玉所念。”

    他趴在蒲团之上，含笑的闭上眼睛，数日前建立起的计划正在逐渐溃散，那毁掉长兄的一条条毒计正在消散。

    昏睡之中他好像又回到了幼时，妹妹窝在母亲的怀中撒娇，他只能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读书写字。

    每次大哥受到先生的嘉奖，获得爹爹的夸赞，他晚上就会被母亲狠狠的责打。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每次落在身上的痛感，以及妹妹幸灾乐祸的笑声，眼中的嘲讽。那时他最羡慕的便是大哥，大哥的妹妹永远都温温柔柔，乖巧可爱。

    可他不敢靠近长姐，因为只要他靠近，就会换来母亲的责打。

    直到他五岁生辰的那一日，全府上下都在为他跟棠儿庆生，可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一日不但收到的礼物会被母亲收走，晚上还会被责打。

    只因母亲说过，都是他的存在，破坏了她原本的幸福。

    可他明明跟妹妹是一同出生的。

    那日他趁着府中宾客众多，一个人躲到花园的假山中，反正他一晚上不回去也不会有人找他。

    长姐就是在那日来到他的世界。

    他永远记得长姐脸上温柔的笑意，稚嫩的脸庞带着疼爱，将一块小小的砚台放在他手上，告诉他那是给他准备的生辰礼物，见他不在宴会上，便寻了过来。

    那日长姐陪了他很久，长姐的声音特别温柔，怀抱也很温暖，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亲人是这般温暖的存在。

    即便回去之后依旧被责打，但他却十分开心，因为长姐说明日会给他带南北铺子新出的吃食。

    自那之后，那处假山便成了他跟长姐的秘密基地，里面时常放着长姐送他的东西，有时是京中新鲜的吃食，小玩意，有时是精致的玉佩，香囊。

    时间久了大哥也开始给他带些小玩意，准备一样的配饰给他。

    他那时真的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有一日他下学回来。

    阴森可怖的母亲，嘲讽得意的妹妹，满地破碎之物。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了怨恨，心疼，愤怒，也是他第一次反抗了母亲。

    自那之后他便开启了荒淫无度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