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退回小屋,看着巨大的植物。
只见他张开大嘴,一口一个僵尸,咀嚼两下,僵尸的头直接被咬断,身体也被吞下肚子。几个僵尸围上来,想要噬咬植物,但他周身的刺让僵尸无处下口。这尖刺极其尖锐,一戳到僵尸立刻见血,疯狂的植物就这样一边用刺扎僵尸,一边吞食僵尸。
没过多久,剩余的僵尸就全被当做一顿饱餐。
戴夫带着植物凯旋而归,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我为自己的判断出错而愧疚,更为植物复制体不受指挥而自责。
戴夫看出了我的低落,拍了拍我的肩膀,又拿出一个医疗箱,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地给我擦拭伤口,涂抹药膏,最后又用绷带系出一个蝴蝶。
我张了张嘴,话哽在嘴边,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还是戴夫先开了口
戴夫为我们介绍了这株植物。他确实是大嘴花族的一员,只因他执意要去马戏团表演,被逐出家族名列。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正是这个情况,他侥幸逃过一劫。
大嘴花族掌握了大量的实用物资,在战争爆发时,就被通报抄家取货。整个大嘴花家族一夜之间从名声鼎沸的行路商人,变成沦落街头的尸骨饿殍。
他当时所在的马戏团也遭到了劫掠,战争让社会没有了道德与约束。他把自己所有的货物倾尽交出,只为了换戏团主人的一条命;后来逃亡途中安检,检察官恰好是戏团主人的朋友,在戏团主人的力保之下,大嘴花幸运的活了下来。
“之后的事情呢?”豌豆射手带着好奇问。
戴夫沉默不语,我和植物们互相看看,接着又看看大嘴花,等着他来讲述。
“马戏团的主人早就死了,死了很多年,可我仍记得他的脸庞、他的微笑、他的背影和他最后一次对我说的话。”大嘴花眼里泛着泪光,陷入到以往的回忆。
“那时候,僵尸第二次在城内爆发,主人带我和其他动物一起进入深山躲避。那座山真美,空气也是甘甜的,我原以为我们能永远这样过下去。可是好景不长,某天主人忽然染上了怪病,他的身体开始腐烂,淤结出大量的黑斑,斑点还散发出一种恶臭。主人自觉大限将至,于是对我说了一段话。”
“大嘴花,作为人类,我的一生已经很美满了,吃喝玩乐我做遍了,现在我只想以一个人类死亡…我不想成为街头流浪的丧尸,咳咳…我更害怕之后伤害你…”主人强撑起身,眼睛里的光亮照的我发慌“我知道你有很多不舍,是啊,我们一起走过了这么多路,一起完成这么多演出,我喂你的食物,还有…我生病你为我找的草药。”
“咳…咳…,我记得,我都记得。我一生没有求过你,如今也有一事相求:吃了我并活下去……”主人的话语坚定又决绝,似乎早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大嘴花沉默了一会,接着讲
“那一天,我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只记得哭的撕心裂肺,屋内遍地是血。对于大嘴花族来说,人肉是黑市有价无市的美食;可对于我来说,这是我吃过最难吃的食物,比僵尸的味道还要差。”
“后来,我遵照主人的话,继承他的遗志,从荒野走到城市,从苟延残喘到身经百战,我走过了许多地方,遇到了各种各样的植物,发现这个世界很大,可终不如我和主人那座小山。我汲取太阳能量,吞食僵尸,一步步走下去。直到——昨天遇见你”大嘴花看了看我,停顿一下接着说,“我们的祖先本是食人花,后来分化成大嘴花族,我们的基因中仍有对人类的渴望,他们之所以做‘旅行商人’,是凭借奇物来和有需要的人做交易——以生命为代价”
“我自小就看不惯他们的勾当,因此不愿成为‘旅行商人’,可我遇到你时,我忽然觉得体内一股燥热,一种原始的疯狂冲入我的神经,我想克制,却不受控制,那一刻我的想法全是吃了你。那一瞬间,我好像理解了‘行路商人’。”
“后面的事,你们就都知道了。”大嘴花说完,眼神满是愧疚。
谁也没有想到,大嘴花的身世这样与众不同。可问题还要解决——如何处置大嘴花。
“不能让他留下来,会威胁戴夫和指挥官”豌豆射手率先表态。
“对,我提议不如现扬处决,以绝后患”樱桃炸弹也表明了态度。
“保护,戴夫,指挥官,危险”就连一向呆头呆脑的坚果墙此刻都站出来,意见分明。
寒冰射手、双发射手和向日葵却主张大嘴花留下来,因为今天的僵尸对战已经足够困难,多一个植物就是多一份战力,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指挥官和戴夫。
土豆雷表示了弃权,他说自己最不擅长做选择题。
大嘴花看着这样的架势,没有反抗,没有辩驳,只是安静的坐着,眼神茫然,似乎周围一切与他无关,只回忆着那段美好时光。
戴夫拍了拍我,然后闪到一边,看来这是把决定权交到我手上。所有植物的目光都看着我,这情况比和僵尸战斗还让人紧张。
我没有说话,默默走进厨房,用蜂蜜和面粉制作了一盘姜饼人。
“我不想,也不能决定你的生活,你伤了我,但也救了屋子所有人,所以我把决定权交给你”我轻声又坚定,“吃了它,不仅是满足自己的欲望,更代表着装在胃里、放在心里,就像你的主人对你的期望一样;不吃,那我们就各自安好,你去追寻你的道。”
话已至此,再说一句都是多余的。
只见大嘴花走上来,拿起一块姜饼人,流着泪,吞了下去。
“欢迎我们的新伙伴——大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