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是夏天的空调，冬天嘛，那也该是暖风，偏偏被调成了暖风，还调到了最低，干到16度。

    按理说室外的温度都是低于十六度的，但主要是风从头顶往下面吹，凉飕飕的。

    不到二十分钟，失去了外套的李洪亮就蜷缩在一团，冷的直打颤。

    过去一个小时，李洪亮就站了起来，在拘留室内溜达着。

    他还不敢锻炼，不敢快步走，还得把皮鞋脱下来，只穿上袜子，因为穿着皮鞋走路，发出响声，万一把陈骄阳给吵醒了，那就麻烦了。

    只能蹑手蹑脚的走。

    快到中午了，有人来送饭，是李洪亮的老婆，一个富态的中年妇女。

    “这里怎么这么冷？把冷风关了。”刚到拘留室门口，她就不满的大声呵斥。

    “嘘……别嚷嚷！”

    李洪亮赶紧低声说道。

    “不嚷嚷不被冻死了啊？这不是诚心整你吗？”妇女冷声道。

    李洪亮有苦难言。

    这确实是诚心整人，但不是别人整他，而是他昨天先整陈骄阳。

    现在这不过是遭报应。

    “还有，他怎么有棉被，你怎么没有？”妇女看向角落的睡着的陈骄阳，更是不满。

    陈骄阳坐直了身体，双眼冰冷的看着这个妇女。

    看到这里，李洪亮吓的脸色巨变，怒视着自己的老婆：“你……你给我闭嘴，谁让你来这里的？”

    “我……我来看你还有错了？”妇女气急：“昨晚我一个人照顾儿子，今天还没睡两个小时，就急匆匆的跑来看你，给你送饭，你居然还埋怨我？”

    “行了，行了，快点走，我在这里怎么样，你不用管，你只需要管好儿子就行。”李洪亮催促道。

    “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

    “快走，听懂了没有？”李洪亮气的咆哮起来。

    “哼，走就走。”妇女转身气呼呼的离开。

    李洪亮叹了口气，把送来的饭菜恭恭敬敬的递到陈骄阳面前：“陈兄弟，您吃！”

    陈骄阳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直接全部干光。

    李洪亮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这个时候，他还不是很饿。

    他也不敢吃。

    他可是特意吩咐过那两个工作人员，不仅要冻一冻陈骄阳，还不能给一滴水喝。

    陈骄阳从昨晚到早上，绝对没喝过一滴水。

    李洪亮知道，陈骄阳这是要让他体会一下昨晚的这种滋味。

    而吃过饭的陈骄阳再一次睡了过去，李洪亮也知道因为他老婆的到来，他受折磨的时间将会延长，到底延长多久，估计就看他能够撑多久了。

    这时间绝对是漫长了。

    好不容易等到那狭小的出风口暗了下来，在睡觉的陈骄阳依然没有醒来的极限。

    七八个小时的时间，李洪亮觉得过去了七八年，他从来没觉得时间这么难熬。

    现在的他，完全卷缩在角落，全身都在发抖，还不敢发出太大的哼哼声。

    太冷了，哼几下或许会好过一点。

    但他不敢。

    现在只希望陈骄阳能够睡好，睡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来送饭，陈骄阳再次起床吃饭喝水。现在，李洪亮是真的看的流下了口水，肚子早就呱呱叫了。

    可惜，陈骄阳不会分他一口，全部吃完，连水都喝完了。

    李洪亮狠狠咽了咽口水，双眼直勾勾盯着陈骄阳，希望陈骄阳能说一句睡好了。

    还是没有。

    继续睡！

    等到夜深了，温度愈发降低，室外估计只有七八度，李洪亮完全撑不住了。

    “扑通！”

    李洪亮跪在了陈骄阳的旁边：“陈先生……不，陈大爷，我实在撑不下去了。”

    陈骄阳生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坐直身体看着李洪亮，一脸戏谑：“你不挺厉害吗？怎么就撑不下去了？”

    “我……”李洪亮低下了头。

    “也难怪你撑不下去了，毕竟是社会上的精英，怎么会受得了这种苦？”陈骄阳嘲讽起来：“可是，你昨天这样对付我的时候，可曾想过别人的感受？”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做了这么多坏事，一句错了就行吗？”陈骄阳加重了语气：“这笔债可还没那么容易还。”

    “那你说怎么样？”

    “第一，我要你一条腿。第二，我要你儿子以非礼罪进监狱蹲三五个月。”

    “什么？”

    李洪亮瘫坐在地上。

    一条腿，加上儿子进监狱，这也太重了。

    他坐轮椅也没什么，问题是儿子进了监狱，那就留下案底了，李洪亮还打算让儿子进他的部门呢，留下了案底，还怎么进体制内？

    这等于是前途尽毁。

    “你可以不答应，但以你的罪名，可不止三五个月。”陈骄阳冷笑起来：“到底是你去蹲号子，还是你儿子，你自己选。”

    “我……”李洪亮哑巴了。

    他当然是谁都不想进去。

    但以他的罪名，十年起步。

    至于儿子，非礼罪可轻可重，就是名声不太好，关三五个月算是轻的。

    只是，到底是他的前途重要，还是儿子的前途重要，他压根就还考虑不清楚。

    “你可以慢慢考虑。”

    陈骄阳又躺了下去，他根本就不急。

    李洪亮脸色阴晴不定，过去六七分钟，他这才开口道：“我可以给你钱。”

    “你以为什么事情都可以靠钱解决问题吗？”陈骄阳反问。

    “这……”李洪亮再次绝望：“如果我按照你说的做了，是不是就不再计较这次的事情？”

    “当然！”陈骄阳点头。

    “好！”李洪亮答应了下来。

    现在他都自身难保了，压根就顾不上儿子，如果他进去了，名声就臭了，还会有人给他儿子铺路吗？

    没有了。

    这个社会就是那么现实，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

    只要他还能保住这个位置，以后还有机会给儿子安排其他工作。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再则，儿子一直娇生惯养，确实需要进去反省反省。

    “那你准备了！”

    陈骄阳从棉被里面拿出了一根早就准备好的棒球棍，站了起来。

    李洪亮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陈骄阳知道他会答应，早就做好了准备。

    亏他白白在社会上摸滚打爬这么多年，没想到现在栽在了一个小屁孩的手上。

    然而，这个时候又能怎么办？

    李洪亮艰难地抬起了右脚，挪了出去。

    “呼！”

    棒球棍呼啸而下，砸向李洪亮的膝盖，李洪亮不敢躲，只能闭上眼睛。

    但是，棒球棍到膝盖上几公分的时候，却停了下来。

    李洪亮偷偷睁开眼，看到陈骄阳没有砸下来，他长舒了一口气，陈骄阳这就是想吓唬吓唬他吧？

    毕竟他也是一个身份不小的体制中人，陈骄阳年纪轻轻，初入社会，哪里真敢对他下死手？

    正当李洪亮在心底侥幸的时候，陈骄阳冷笑问道：“知道什么叫做有了希望又绝望吗？”

    “什么？”

    李洪亮还没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