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自己察觉到不对之后立即对夜鸢和雄鹿下达了命令：“去锦城尸国边缘，最快速度！到达之前不要管我！”

    雄鹿也察觉到了主人的不对劲，周行坐稳之后它焦急地朝着夜鸢‘昂昂’地叫了两声。

    夜鸢略微思考了一下之后立即跳到雄鹿的背上。

    雄鹿一路狂奔。

    从章江境内到锦城有近一千六百公里。

    坐在周行身后的夜鸢神色焦急。

    南明大人的气息越来越怪了！！

    不管沿途多么颠簸，又或者周围有什么，他都没有反应。

    经过一天一夜的狂奔，雄鹿终于带着周行来到了那个一个多月之前来到的地方。

    不过这一次它跑的很快，前方并没有人在等他们。

    周行木然地坐在雄鹿的背上，仿佛死去了一样。

    夜鸢跳到地面上焦急地朝着锦城的方向张望，远处是中土最危险的绝地之一——【锦城尸国】。

    南明大人来这里干什么？

    不···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你知道原因吗？”夜鸢看着同样焦急的雄鹿，甚至有些口不择言了。

    雄鹿的蹄子在地面上踢踏，它知道原因。

    主人是来找那个尸王的！

    可是它没办法联系对方。

    它焦急地在那个熟悉的观景平台上转悠了一阵之后走到平台的边缘朝着锦城的方向‘昂昂’地大叫起来。

    夜鸢本能地想要阻止它。

    但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

    对···它是知道原因的，它这么做一定也是有原因的···

    雄鹿的叫唤声刚刚响起没多久，锦城里就飞起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很快它就来到了观景平台的前方。

    夜鸢双手持刀，紧紧地盯着对方。

    “他怎么了？”

    那个手臂和腹部之间长着薄膜的奇怪丧尸忽然开口。

    夜鸢愣了一下，这···

    这就是南明大人来这里的原因吗？那眼前的···

    聂正到来之后雄鹿稍微安静了一些，但夜鸢依然不敢放松。

    她很确认前方的是一个丧尸，但它居然能开口说话，而且说的这么清楚。

    它是···锦城里那个神秘的尸王？

    “把他扶下来，他的状态好像不太对。”聂正的声音带着某种不容抗拒的意味。

    夜鸢此时也没有了主意。

    这是南明大人自己选择的，只能相信它了。

    他把周行从雄鹿的背上扶了下来。

    周行的神色从最初在闽州时的默然变成了平静。

    被夜鸢扶下来之后他看着聂正，但并没有说话。

    “不记得我了？”

    “记得，聂正。”周行的回答很简单，似乎在回答1+1=2

    聂正仔细观察着周行的神色变化，随后皱了皱眉：“你失去了自己的情绪和情感？”

    最初聂正在鹿城观察周行的时候，周行的外在表现是冷漠、自律、潜藏着某种愤怒与压抑。

    上一次他们在这里见面的时候周行身上的愤怒与压抑消散了很多。

    但这一次却显得更加诡异了。

    他的情绪好像被抛弃了···

    周行没有摇头，他依然平静地回答：“没有完全失去，记忆仍然十分清晰，但我···”

    他的瞳孔晃动了一下，似乎正在经历某种挣扎和反抗。

    片刻之后他的眼神再次回复平静：“我的情绪正在逐步消失。”

    周行身边的夜鸢张了张嘴。

    南明大人···他和这位神秘的尸王是故交？而且···在他的心里···最信任的，或者说他认为可以解决自己问题的，是眼前的尸王？

    那是南明大人最后一次展露出情绪，就好像回光返照一样。

    那一次之后南明大人再也没有出现过情绪波动了。

    聂正思考了一下之后走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了下去，随后朝着周行示意。

    周行同样坐了下去，但并没有言语流露。

    唔····

    按照聂正的猜想，如果周行这个时候还有情绪，那他应该会调侃自己：【舒缓身体并不会让我放松警惕】。

    可他没有这么说，情绪正在从他的身体里剥离出去。

    “说实话，你是人类，我是丧尸，我们的升阶方式并不相似，但我没想到人类的八级会是这种状态。”

    “你认为你已经晋升到八级了吗？”

    坐在聂正对面的周行简单思考了一下之后说道：“我认为还没有，因为我的肉体并没有蜕变，单纯只是意识在升华。”

    “你认为这是一种升华？是积极的？”

    周行的瞳孔再次晃动，但很快他还是作出了回答：“之前我和永生教的人交谈，他们认为【神灵】应该是抛弃了愚昧欲望和情绪之后的人，那么以此来看，或许我正在成为【神】的路上。”

    “这样啊···先不说【神】，我们来说说其他的事情？”

    看到周行并没有反驳，聂正直视着他的眼睛：“这段时间你应该在四处游历，对人类有什么新的看法吗？”

    “没有，”周行的回答很快，很直接：“人类在我心里的印象和之前并没有任何不同。”

    “沈星呢？”

    “她也一样，”周行的声音依然平静如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理性思考，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的目的是完成自己的课题。”

    “那么你呢？”聂正话锋一转再次把焦点拉回到周行自己身上：“了却心愿之后为什么你失去感情？是你个人内心的期许？还是人类进化的必经之途？”

    聂正的话让周行陷入了漫长的沉思之中。

    他端坐在石头上，像一尊雕像一样。

    太阳东升西落。

    一天一夜之后周行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都有。”

    周行给出这个回答的时候夜鸢的心里忽然涌现出了一种难言的哀伤。

    南明大人···

    您的内心···想要抛弃人类的情绪吗？

    您对作为人类，已经没有了眷念吗？

    夜鸢的想起了她和周行并不漫长的旅行

    在大江岸堤上的相遇，在江城绝地里的拼杀，在八桂瑶山里携手追逐雪豹。

    在南国眺望那些登上海岸的怪兽，在闽州引导自己打破壁障。

    不知不觉间，一滴眼泪从夜鸢的眼角滑落。

    他对人类没有眷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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