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并没有朝后翻阅。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扉页之上。

    下午的时候他接到了调令。

    不是下野或是降职。

    相反，他升职了，前往京城就职——成为主管中土司法、警务和内防的实权人物。

    这个权力跃迁的幅度不可谓不大。

    在过去，以李建平的年纪、资历、出身，是没有办法走到这一步的。

    京城方面给出了足够的诚意，并没有空降新的副长下来轮替，而是让他们在内部自行推荐，然后由京城方面开具授权任命。

    “选谁？”

    端着搪瓷杯的方青松若无其事地走进李建平的办公室。

    他们已经迁回到江城了，总务楼选在了珞珈山旁边的一栋小楼里。

    李建平放下手里的书抬起头：“你多撑一段时间，她虽然够聪明，但还需要通过实践来成长。”

    方青松‘嗯’了一声之后转身离去。

    他们年纪都不小了，在过去差不多也到了退休的年纪。

    方青松离开之后李建平把手放在那本最新印发的修炼指南上轻轻叩动着手指。

    半晌过后他朝窗外望去。

    漆黑一片的夜色伸手不见五指，过去灯火通明的江城此时显得沉默寂静。

    ······

    鹿城别墅区。

    沈星也在打量着手上最新印发的修炼手册。

    她的目光同样停留在扉页上，但她的脸上并没有怒意。

    特情处的负责人谢景之站在桌子前面弯腰垂手：“目前还不确定最终授意方。”

    沈星把手里的书放回桌面上抬起头：“嗯。知道了。”

    等谢景之离开之后沈星把那本修炼手册推到一旁。

    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京城虽然有所建树，但也露出了很多古怪的行径。

    海陆之战都未必能获胜，想要抹除民间关于周行的记忆也不用在这种时候。

    她揉了揉眉心，仔细回忆着关于京城几位实际掌权者的信息。

    中下层官吏之中或许存在庸人，但那是上层的御下之道。

    能走到他们这种地步，是庸的概率几乎是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

    【海防计划】的冒失。

    关于李建平谣言的突兀。

    轮替小基地领导的粗糙。

    还有，抹除周行存在感。

    这一切···

    她的嘴角忽然勾起笑容，但很快又轻轻摇了摇头。

    ‘火中取栗是有风险的’

    ······

    夜晚的鹿山和白天没有什么不同。

    周行和齐刚坐在木桌旁就着夜色小酌。

    半小时前齐刚帮周行沉墓的时候是下了大力气的。

    表面虽然看不出来，但地下的一大块地方都被齐刚凝聚成了岩层。

    除非将来有人能够达到齐刚这种地步，否则根本不可能找得到周行爷爷的棺椁在哪里。

    辛辣的酒水入喉，齐刚砸了砸嘴巴：“变强之后也失去了很多乐子。”

    这些过去的烈酒在他嘴里根本就没有多少味道。

    别说灌醉他，就连辣嘴刺鼻的感觉都没有了。

    “你如今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喝得醉醺醺好回家打老婆？”

    “嗨！”

    听到周行调侃自己齐刚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那不能那不能。”

    在鹿城安家之后他也终于找到了归属感。

    虽然周行怀疑这扬婚姻中间有沈星的暗中操作，但他也没有在意。

    别说这件事本身没有损害谁的利益，就算有，那只要她自己玩得转，那就是她的本事。

    周行从来不标榜自己是好人，他也从来不会用世俗的善恶观去要求别人。

    曹昌算是好人了。

    能量爆发之初就敢冲出去救人，后来又带着一帮镇民反抗。

    但他在前往鹿城之前也曾试图通过周行打开大门。

    他这样一个人尚且会有心思。

    再说齐刚。

    他屠人满门，把村霸一家上下十几口人连老带幼一起砍了。

    就好比武松血溅鸳鸯楼。

    就算有复仇的因素，如果放在过去，也是会被很多人指责的。

    蜀州和黔州的存酒虽然多，但兑换价格很高。

    现在大家手上有闲钱更愿意去兑换能量果实来提升自己，随着体质越来越强，酒精同样对他们难以起到慰藉作用了。

    早些时候一些人还是会咬咬牙兑换一点酒水的，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剩下的部分基本都被遗忘了。

    现在的粮食产量虽然高，但鹿城也没有拿粮食来酿酒，反而是在不断改进压缩储存工艺，以备未来的战争。

    和其地区不同的是，鹿城也有自己的修炼体系。

    但鹿城的发行方式并不是直接对外出售，而是需要持有证件前往指定的地点定期接受培训。

    除了周行开发的【淬体法】之外，还有很多其他门类。

    比如由孙锦峰撰写的【融合法】。

    由张不忘提供思路编纂的【道法】

    其他小门类，比如驯兽师、精神型、感知型、念力型鹿城都有相关总结。

    淬体法虽然是由祝小曼细分总结的，但扉页署名仍然有且只有周行一个名字。

    这两年鹿城还在尝试推出【强化型单向晋升路径】。

    这是从孔钊良身上得出的猜想，虽然新生的少年们普遍并不会存在认知障碍，但鹿城认为这个方法仍是有必要存在的。

    唯一完全无法借鉴的就只有齐刚了。

    他实在太特别了，而且沈星也不允许其他人干扰齐刚。

    齐刚端起碗‘吨吨吨’地灌了几大口酒之后看着远处如同蚕茧一样被大榕树王包裹起来的孙锦峰问道：

    “孙师傅咋回事？”

    当初他在玉门关外一瞬间就越过了心灵障碍并且只用了两小时就借大地之力完成了肉体铸造。

    如今孙锦峰在这里都快待了一年也没见出来。

    “他的肉体弱一点，需要蕴养的时间更长，不过也快了。”

    齐刚‘噢’了一声之后又看了一眼山下的灯火：“鹿城很好哩。”

    他刚来鹿城的时候，周行告诉他要是哪天不开心了想走跟自己说一声就行。

    但现在他是真心觉得鹿城很好。

    他由衷的希望鹿城能在将来的战争中获得胜利。

    两人边喝边聊，一直到天明齐刚才下山离开。

    夜鸢失去记忆之后周行就不拿她当侍女用了。

    现在的夜鸢看书也很少了，鹿城也没人管她。

    有时候连周行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不过大多数时候夜鸢还是跟在周行身边。

    她的问题开始变少，但目光却总是停留在周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