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李飞听得入迷,黄渊便没有叫他一起,自己独自一个人离开了茶楼。
他从原路返回,路过怡春园时都绕道而行,生怕再被捉了去,其实那几个女子还是颇有姿色,若是良家女子,黄渊倒是不惧,可这风流之地,现在又没什么安全措施,黄渊还是有些畏惧的。
最后来到了府城最有名的茶楼“秋岚居”。
一靠近,站在门口的伙计便发现了黄渊,连忙上前殷切的招呼:“客官,里边儿请?”
黄渊看着往日人气极旺的秋岚居,如今却是门可罗雀,只有寥寥数桌散客,连伙计都有空闲待在门头守候了。
台上的说书人也漫不经心地讲着老套的故事,台下听众没人认真听,都在小声谈论别的事。
黄渊开口道:“你们东家在吗?我有事想找他商谈。”
伙计忙点头道:“东家正在内堂,我这就帮您通传。”
不多时,伙计便出来请黄渊到雅间坐下,还上了一壶新泡的好茶。
伙计上了茶就退下了,留黄渊一人在雅间静待。
黄渊也并不着急,拿起茶壶为自己斟了一小杯茶。
他端起茶杯,对着窗外的光亮仔细品评着,茶杯身晶莹剔透,杯中茶汤色澄明黄亮丽,叶子鲜绿翠黄。
黄渊小酌一口,在口中回味推敲,很快便判定出这是芽茶的品相。
他喃喃自语道:“才刚在李飞兄面前打趣了此茶,没想到在这里便喝上了这鼎鼎大名的邛州芽茶。”
“厉害,才品第一口,便道出了此茶的来历,这位公子看来对茶道十分精通!”只听一个厚重的男音自门口响起。
黄渊抬眼一瞧,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大步走了进来,身穿华服,扳指上的艳绿翡翠也莹润洁净,黄渊都忍不住打量了一眼。
黄渊忙站起身招呼,看此人这身穿着,料定此人就是这家茶楼的东家。
这位东家入座后,便开口问道:“听伙计说起,公子要与于某做一笔生意,不知是哪般的生意?”
黄渊见东家长相和蔼,言语也恰当,可说话的语气却透着冰寒刺骨,让黄渊竟觉得有些不寒而栗,暗叹自己还是有些年轻,稍稍稳定心神开口道“不知于掌柜对新开的凝韵阁怎么看?”
于掌柜有些诧异道:“公子可否明言?”
“本人不才,闲时也作了几本话本,不知于掌柜可有兴趣?”于掌柜听完便知又是个来推销卖话本的,大失所望,主要是他见过太多自命不凡的所谓“才子”送来的话本,可多是凡俗臃肿之物,根本不得入目,更别提当着众多宾客讲出来了。
若不是看黄渊举止端庄,又对茶道颇有心得,他都打算吩咐伙计将人轰将出去了。
看到东家兴致缺缺的样子,黄渊决定拿出杀手锏来:“不知于掌柜最近是否听说过《苏知县罗衫再合》这个故事?”
“自是知晓,如今可是凝韵阁的招牌啊。”于掌柜说完还长叹一声。
“若是这个故事的话本我也有呢?”于掌柜听后眼前一亮,上下打量黄渊:“莫非公子是江南一带的著书人?”
黄渊脸不红心不跳淡定的点头:“正是,在下黄佘罔,乃是韶州人氏,对此书我自然烂熟于心,如果掌柜有兴趣的话......”
于掌柜立刻激动起来,脸上浮现出强烈的渴望:“公子若能提供该书全篇,我愿出八十两,不,一百两买下!今后要是公子还有像这样的作品,我也照单全收,全是这个价格!”
黄渊内心雀跃,但面上还是装出淡定的样子。
慢悠悠地点头道:“既然掌柜如此欣赏,那我明后日抄写好后,便与你送来,可好?”
于掌柜自然是没有异议,两人谈妥后,黄渊便起身告辞。
于掌柜再三挽留他再喝些茶水离开,黄渊依旧推辞离去。
一来是不想与这些商贾来往密切,自己也只打算赚一笔快钱;二来是怕李飞听完书,找不到自己。
于掌柜更是客气的亲自将黄渊送到茶楼门口,目送他消失在街头转角,这才转身回去。
黄渊走过了转角,正往凝韵阁方向走出数十步,虚眼看见前方那人甚是熟悉,待到走近些,果真是李飞,只见他站在怡春园门口徘徊。
黄渊轻声走近,轻拍李飞的后背一下,吓的他原地蹦起了两尺高。
李飞转过头来,发现竟是黄渊,有些诧异地道:“黄兄,你不是在怡春园里面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待到李飞说完,加之李飞的脸色慢慢浮现出暧昧的笑容,黄渊便知道他想歪了。
黄渊连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那说书人讲得乏味,兴味索然,所以出来逛逛而已。”
李飞有些疑惑,自己听着这故事这般精彩,黄兄却毫无感觉,难道这便是才子的无奈?只对诗词歌赋,八股文章感兴趣,李飞也只好这般想到,两个人又聊起方才的所见所闻。
黄渊并没有跟李飞透露自己找到茶楼卖话本的事,毕竟在黄渊看来,这也不甚体面。
此时已过申时,府学饭堂早已关闭,李飞若是回了府学,怕是只有忍饥挨饿。
黄渊了解李飞的处境,没说破,也没有提回自己家吃饭的事,免得李飞为难。
于是黄渊提议道:“不知怎的,突然想吃一碗街边的鸡蛋面,李兄能否陪我同去?”李飞听后眼前一亮,拍拍肚子,笑呵呵的道:“正合我意,这一下午只喝了一肚子茶水,却是不顶饱。”
两人来到街边一家小店,点了两碗香喷喷的鸡蛋面,吃的是异常美味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