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梦弦，就死于当夜的子时——毫无意外的，她死前充满怨恨和不甘。据看守的侍卫回禀，她不停地咒骂曲嫣，用词极其恶毒难听。

    曲嫣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和萧景墨于宫外游玩，品尝美食。

    萧景墨听着心腹侍卫回禀，只淡淡说了一句：“莫让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影响了胃口。”

    曲嫣点点头。

    时间无多，应该浪费在美好的人事物上。

    大晋的食物确实很好吃，食材新鲜且原生态，萧景墨又特别会挑选地方，他们去的每一家酒楼和小摊贩都令人垂涎三尺。

    曲嫣摸摸吃圆的肚子，心想，要是留在这里一辈子，她肯定要吃成个胖子了。

    两人吃吃喝喝，谈谈笑笑，竟毫无离别的愁绪。

    曲嫣心里却知道，萧景墨只是把情绪隐藏得很好而已。

    到了临别的前夕，曲嫣特意留住他，道：“你今夜不回你的寝殿，可以吗？”

    萧景墨眸色幽沉，却故意调笑道：“尚未给你名分，你就要留我过夜？”

    他这几晚，从密道来，又从密道走。

    每次逗留到深夜，恋恋不舍，但终究没有过分逾矩。

    不是不想，是害怕。

    怕抱得太紧，她却像蝴蝶一样从他怀里飞走。

    入夜。

    曲嫣从随身空间里取出几样的东西，摆放在桌上。

    她神色认真，逐一解释道：“这个是药箱，里面有特别有效的抗生素注射剂。如果将来你御驾亲征，不慎受伤，高热不退，就用这个。”

    她指向另一个东西，“这些是兵书，大晋没有的。你有空可以研究研究，或许对你将来一统天下有所裨益。”

    她又指了指另外一堆包装纸五颜六色的棒棒糖，“这个，你小时候吃过了。如果以后你有不开心的时候，可以偷偷吃一支，别被你的大臣们看见，不然他们会笑话你的。”

    如果偶尔想她，或许也可以吃一支。

    曲嫣心中这么想着，慢慢泛上一股酸涩的微疼感觉。

    “嫣嫣。”萧景墨的嗓音有些低哑，凝视着她微红的眼眸，“没有任何可能吗？”

    他没有说得很清晰，但曲嫣明白他在问什么。

    她轻轻摇了摇头，小声道：“没有。”

    这是她最做不到的一件事。

    “好，我知道了。”萧景墨没有再说什么，微勾起薄唇，仿若无事一般，“我去洗漱，等会儿就回来陪你。”

    曲嫣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瞥见他狠狠攥紧的双手，心中不禁一痛。

    他根本就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子淡然。

    他只是在死死压抑罢了。

    ……

    夜渐深。

    曲嫣和萧景墨同睡一榻。

    这是他们第一次同宿同眠，但却安静得出奇。

    两人都没有睡，也没有说话。

    萧景墨伸臂，将她搂进怀里，下颌抵在她发端，半晌才低沉地道：“嫣嫣，我有些后悔。”

    “后悔什么？”曲嫣不解地问。

    “后悔六岁那年，没有留住你。”萧景墨把唇贴在她额角肌肤上，用力抵住，片刻后，接着说道，“如果那时我让自己继续陷在危机四伏的环境里，你是不是会一直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