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薇是全能型选手，每天白天和我讨论如何制订各种制度，晚上在线直播讲解制度，直播完了再修改，拟定文案，此外，还要经常拉张亮来帮我们设计开发各种功能模块。

    我感觉，张亮现在已经是双线汇报了，主要是作为易伙的CTO汇报给乔薇，闲暇时才作为家园游戏的CTO汇报给老刘。所以研发团队的人有一半多都经常在帮我们干活。乔薇总是打着抢购的腔调对我说：“这事，也薅张亮他们干吧。都一个公司的，不薅白不薅。”张亮这厮，每次乔薇找她时，总是满脸堆笑，还非得找点话题尬聊，别的他也不会，就尬聊产品架构、动态部署之类的，也就好在乔薇懂些技术还接得住话。

    不过易伙的开发的确不好做，因为需求经常在变。网友们的智慧真的是无穷，提出了各种各样的意见建议。有做过社区团购的团长，有组织过爱豆票选的站姐，有古早的BBS年代的版主站务，都基于自己经历中的经验教训，提出了各种各样的思路意见，五花八门。不管听不听，我们都得给予个回复。

    当然，有些观点的确很有见地。比如有位康宝儿童健康基金会的理事，居然对治理模式有过深入思考。对我们的方案未来可能的问题困难，他都提了自己的推演结果和思考。我每次都得耗费大量脑细胞，才能反驳他的观点。但平心而论，他的很多思路的确是有启发性的，或许他也是踩过很多坑吧。

    除了对易伙治理制度的讨论，对零批平台的嘲讽鄙夷，涎香事件的确是大家关心的焦点之一。这事在重新引发关注后，很多网友呼吁，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要再让这个事情被遗忘，直到找到真凶为止。

    也因为此，零批的组织架构都被捅到了网上。除了我算是基本洗脱了冤屈，像老刘作为我的领导，也是大家怀疑的对象之一。我不确定这是不是老刘找我聊，希望我控制网暴别伤及无辜的原因，但他也就找我聊了那一次。此外，像向凌岳、霍离和其他一些零批高管也都是被怀疑的对象。还有像沈南嘉给涎香拍了3D视频广告的，也成为了被怀疑的对象。

    的确有网友指责打击面过广，很容易伤及无辜。但坚持调查的网友则认为，这个只是“扔水包”（狼人杀游戏的术语，意思是先随便怀疑一个人，看他怎么说）。这些被怀疑对象都需要举证证明自己的清白，真理越辩越明，到最后自然清晰了罪魁祸首是谁。误伤派和调查派争论很多，但这个阶段，显然是调查派占据了上风。

    乔薇的吻照的事情，以及直播前和霍离在时季酒店同住数日的事，倒是在网上完全没有被提及。这点还算让我心安。包括向凌岳私生子的丑闻，也未在易伙上发酵。

    直播的一周后的一天，新的挑战来了。乔薇问我说：“霍离要找我吃饭，怎么办？”

    我皱了皱眉：“来者不善。他找你干嘛？向凌岳不也没敢动他么？”

    乔薇嘟着嘴说：“我也不知道啊，他和向现在都是易伙上网友怀疑的涎香真凶啊，估计也是寝食难安吧。”

    我想着虽然目前网友们就是丢个水包，真怀疑是霍离的并不多，他本没必要过于担心，但就怕他色心不改，又想借机占乔薇的便宜，于是我说道：“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乔薇笑道：“哇，领导能拨冗指导，好荣幸啊~就怕他不识趣，忤逆领导。”

    乔薇虽然听我话，但在没外人的时候，经常拿我开涮。我假装狠狠地道：“别又阴阳怪气，说正事。他如果不爽，能怎么样？你提点过他了吧？他知道我们知道向凌岳私生子的事了吧？”

    “对，他知道我们知道了。那领导告诉我一下空的时间段，我和他约一下具体时间。”

    霍离有点性急，就约在了第二天。地点还是很偏远的郊区，离市区有五十多公里。我心想幸亏我要求同行，要不然鬼知道霍离把乔薇骗到荒郊野岭想要干嘛呢。下午四点多，我们就驱车前往，但赶上晚高峰，直到近七点才到。

    约定的地点是在河边，这里离一个古镇旅游区不远，但已是在景区外，应是在古镇河道的下游。正想要让乔薇打电话问霍离在哪，两艘小船缓缓驶来了。

    夕阳西下，余晖洒满整片河面。船尾掠过，泛起微弱的涟漪。

    第一艘船的船头，是一位清丽出尘的女子，一袭浅黄色的长裙，与夕阳映成一色。她正用玉埙吹奏着《大鱼》。埙声在她指尖跃动，如风吹过河边的呢喃。我们都仿佛融入了这幅动人的画卷。

    一曲奏罢，两艘船已驶到我们跟前。

    还是第二艘船头的人先打破了静谧：“我说岸边怎么突然亮了起来，原来是关总来了~”这油腻的腔调，一听就知道是霍离。他依然穿了一身华丽浮夸的服饰，与这周围氛围格格不入。

    霍离继续说道：“几年不见，关总现在已经是网上炙手可热的红人了啊。所以我才请得动国民女神一块来泛舟夜话。”

    那位女子也放下玉埙，起身颔首示意：“关总，小薇，南嘉久仰两位。”

    我沐然一惊，沈南嘉！

    难怪刚才觉得眼熟，仿佛在哪部古偶剧里看到过类似的画面。她已是当下最红的女星了，演唱会、粉丝见面会的门票总是一票难求，不管到哪里，就有粉丝在机扬排起长队。我居然能在这里见到她。我不仅想起那句“十年修得同船渡”。和这样的女神能同船，那十年断然不够，难道我上辈子拯救银河系了么？

    乔薇看我还愣着，只好先说话了：“南嘉师姐谬赞了，应该是我们久仰你才是。这两年看了多少你的剧呀。霍总真是好大面子，能请得动南嘉师姐。”我心想乔薇和沈南嘉该是第一次见，倒是一点不生分，直接叫人师姐，虽然她俩的确都是纳江大学毕业的。

    霍离笑道：“咱们就先不商业互吹了。不能让关总这么在岸上等着，上船吧。不过今天我们的船有点小，一艘船只能坐两人。关总看是上哪边？”

    我驱使自己赶紧从对女神的痴迷中挣脱出来，开始飞快地思考起来。霍离和沈南嘉看来是旧识，或许早有勾结。这也是为什么在乔薇直播前一天，沈南嘉的粉丝团和零批的水军都大批地涌入注册。今天霍离组这个局，一定是有备而来。现在还不清楚对方意图的情况下，我和乔薇能不分开是最好。

    我问道：“今天新老朋友聚会，还得拆开多不好啊。受累霍总移步到南嘉女神的船。咱们四个人一条船畅聊如何？”

    霍离说道：“这恐怕是不行。且不说船上备的菜是两人份的，而且这船核载两人，四人上的话，船吃水太深，怕是不安全呢。”

    我心里骂道，你个色魔，想必是早就盘算好了要拆开我和乔薇。我虽然很想和国民女神同舟共济，但眼下险象环生，还是谨慎为好，于是说道：“霍总说得对，是我欠考虑了。要不就这样，我和霍总多年老同事，可以一块叙叙旧，乔薇和南嘉女神是纳江大学的同门，也可以一块好好聊聊，乔薇多向师姐学习学习。”

    沈南嘉笑着说道：“难不成关总信了网上的谣言，怕我脚臭熏到你，不敢上我的船么？”这是网上的一个梗，我估计也就是一些网民酸葡萄心理编的，但没想到她居然自己拿这梗说事，倒是完全没有偶像包袱。

    霍离在一旁帮腔：“国民女神的船你都不上，关总，我怀疑你是被掰弯了。我有点怕，都不敢让你上我船了。”

    我正在为难怎么样不失礼貌地拒绝他俩，乔薇在一旁压低声音对我说道：“关老师，没事，我会游泳。”

    我俩这么多年，早有默契，她就这一句，我已然明白她的意思。她知道我担心她上了霍离的船后，霍离对她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