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安静、凉爽、风景好,很少会有人来这里。
今日像往日一样拿出随身携带的骨埙,对着宽阔的荷花亭湖吹奏记忆中的那首曲子。
一曲终了,忽听见身后传来拍手的声音,她转身看过去,是那个单纯有趣的俊朗少年,一身石青色湖绸素面锦衣与今日的景色甚是相配。
在她怔愣之时他温润的声音响起:“婉清姑娘,好巧啊,又遇见了。”
“是挺巧的。”婉清一边把骨埙收到怀里,一边说,“柳公子这是打算离开寿州城了?”
“我们是专门来这里看风景的,没想到还能有意外的收获,柳某甚是欣喜呀。”柳枫眠的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双眼定定地看着她,她眼中的惊讶转瞬即逝。
裴灿和王不墉走过来,随后一起倚靠着一边的柱子坐下。
裴灿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婉清姑娘甚是巧呀,我们带了些果脯蜜饯和桃花酿,要是不介意的话,一起吃点顺便聊聊天?”
婉清轻轻扬唇一笑,“好啊,我们带了桂花红枣糕、栗子糕和桂花酿,婳喜,把吃食拿出来吧。”
“是,姑娘。”婳喜从食盒里拿出食物。
裴灿轻轻踢了一脚王不墉,不悦地喊道:“愣着干什么,把吃食从食盒里拿出来啊,不舍得?”
“哦。”王不墉赶紧打开食盒,拿食物出来,最后犹豫不决地看向众人,心虚地说:“其实我还买了一只烧鸡,婉清姑娘和婳喜姑娘要吃吗?”
裴灿站起来,又给了王不墉一脚,刚好打在屁股上,“你真个好吃鬼,就知道吃。”
王不墉委屈巴巴地说:“裴灿,你大爷的,就不能轻点打啊,屁股都要开花了。”
裴灿抬手就想给王不墉一拳,被柳枫眠给拦下了,“行了,别闹了,坐吧。”
婳喜站在一旁大笑,“哈哈哈,我们不能拂了王公子的好意。”
“给。”柳枫眠揪了个鸡腿递给婉清,“王不墉都是个小胖子了,让他少吃点。”
婉清没有说要与不要,就在柳枫眠以为她不要,准备收回手的时候,她却伸了手过来。
她眼含笑意,“多谢。”
王不墉也揪了个鸡腿,刚想吃,却看见柳枫眠给了婉清,他看向婳喜,只喊递给她。
“谢谢王公子,小女子无以为报。”婳喜开心地接过鸡腿,然后坐到另一边大快朵颐起来。反观婉清倒吃得很斯文优雅。
柳枫眠好奇地问:“方才姑娘吹奏的是什么曲子,与别的曲子好像不太一样。”
婉清略微沉思了一下,说:“这个我也不知,是我们乡下人听的曲子,不值得一提。”
她六岁以前的记忆却全无,但是这首曲子的韵律却一直记在脑海里,她怀里的骨埙也是从小一直带在身边。
柳枫眠轻声说道:“我倒觉得这曲子是我所听过的曲子里最好听的一首。”
裴灿附和道:“枫眠说得对,这么好听的曲子怎么能让它埋没……”
裴灿还想说什么,却听到身后的婳喜说:“有人朝我们走来了。”
众人齐刷刷看过去,一男子身穿宝蓝色窄袖骑装,腰间系着一根蓝色腰带,还挂着一块的玉佩,头上用镂空雕花的金冠束着头发,整个人丰神俊朗又透着矜贵冷傲。
男子对他们行时揖礼,“在下杜某,冒昧问一下各位公子小姐,这里离寿州城还有多远?”
众人站起身来回礼,柳枫眠距离他最近,据实回答道:“不到二十里地,用不了半个时辰就到了。杜公子是第一次来寿州?”
男子杜某点头,“是也,在下杜昀倾,从京都而来,杜某还想再问一下,这条路一直走可有岔路口?”
柳枫眠回答道:“是有一个岔路口,在路口往右转,直走就可以看见城门了。”
“杜某多谢公子。”杜昀倾语调轻缓地说,眼睛从柳枫眠身上转移到他身后的女子身上,从她身上传来一股熟悉的感觉。
婉清与杜昀倾的眼神撞上,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探究之意,但她从他身上感觉到一丝亲切和熟悉,他们明明是第一次相见,却有着同样的感觉。
柳枫眠也看出了杜昀倾眼神中的探究与好奇之意,他不动声色地挪动了一下身子,刚好挡住两人对视的目光。
杜昀倾一贯冷峻的脸上浮现一丝浅浅的笑意,他往左边走了两步,看着她说:“方才我在不远处听到了一首悦耳的曲子,想必是这位小姐用埙吹奏的吧。”
众人都听出来了他这话的意思,不是在询问,而是确定就是。
婉清一时间略有点惊讶,他居然听得出来,看来是个通音律、不容小觑之人。
她没想到今日这个荷花亭湖甚是热闹,吹奏一首记忆中的曲子让这么多人听到了。
杜昀倾把婉清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位小姐是寿州人?家中可还有些什么人?”
柳枫眠转身看着婉清,婉清看得出杜昀倾没有恶意,便莞尔一笑回答道:“正是,小女子从小在寿州良西村长大,家中父母去世四年了。”
杜昀倾一听她有父母,顿时有点怅然若失,看来又是空欢喜一扬。
他不死心问道:“姑娘为何会这首曲子?”
婉清摇摇头,“不知何时何地会的,只知有记忆起就会了。”
杜昀倾继续追问:“那小姐吹奏的埙能否给杜某看看?”
“这……就是个普通的埙罢了。”这确实是让婉清有点为难了,她记得母亲说过,她生病中一直抱着这骨埙不松手,说明这个骨埙对她很重要,父亲母亲没摸过,连婳喜也没碰过。
杜昀倾看出了她的为难,解释道:,“别误会,我就是很好奇这首曲子是何人所做,竟会如此的特别,对了,小姐能否告诉杜某,小姐的芳名?”
婉清很大方地说:“小女子名叫婉清。”
杜昀倾看着她,“那骨埙……”
“杜公子还是别强人所难了吧,路也问了,你是不是该走了,别让那边的小兄弟等久了。”柳枫眠出声打断他的话,口气像是在下逐客令。
“告辞。”杜昀倾神色黯然地说完,深深看了一眼婉清之后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到了湖边上了马,还不忘回头看一眼。
凌墨看着神色黯然的杜昀倾便知道他没有寻到想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