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上还挂着汤汁，顺着下巴往下流，滴答滴答地落在了衣襟和被褥上。

    他忍了又忍，咬牙切齿地道：“温婉，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如果不是他腿脚不便，而她现在确实又是个脾气冲的傻白甜，他非要给她点颜色看看不可。

    温婉忍着难过，甚是无辜地摆了摆手，嘟着小嘴道：“我是想要好好照顾你的啊，可是你总是想着欺负我，就算是救命恩人也不能总是折辱人的自尊。你看你态度这么凶，一开始还嫌我烦叫我赶紧出去，我认为我们有必要达成共识才能和平共处。”

    她脸上看不出来什么，但他莫名能感觉到她的受伤。

    他在国外养过一只流浪狗，很普通没什么特色，黑不溜秋的，像小煤球一样，但是很可爱，犯错后的神情几乎跟她一模一样。

    裴云程的气忽然一下子就消了，暇以好整道：“你可能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睁着大眼，疑惑一闪而过，“什么？”

    “我刚才说‘是我逼你的’，你不妨用你现在不太聪明的脑袋想一下，我为什么能逼你？”他提醒的态度颇好，温雅又有耐心，让人完全联想不到他其实是在损人。

    温婉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能逼她同意假扮他的女友，说明她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把柄被他抓在手里了。

    可是她失忆了，她无法判断出到底是什么把柄。

    她干笑了一声，语气越发谦逊柔和，“我失忆了，实在是想不起来，不如您告诉我一下？”

    对方只淡淡地吐出了三个字，“我不想。”

    温婉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在心底再三默念要忍，才勉强冷静了下来。

    为了避免她恢复记忆后会后悔，她选择了当孙子，老老实实地开始收拾残局。

    扯过纸巾替他一点一点擦干净脸，两人凑得太近，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玫瑰香气，仿佛是自带的体香，在满是消毒水味的医院里竟然也没被遮盖。

    他一直盯着她的脸，让她的脸颊莫名地烧红了起来，她替他擦脸的手顿了顿，有些恼羞成怒地道：“你能不能别盯着我看了？我脸上……难道有什么脏东西吗？”她说着，底气却越来越不足。

    裴云程看着她隐忍的模样，心情大好地拿过柜子上的书，开始翻阅了起来。

    温婉用余光瞄了一眼，是极其无聊的经济方面的书，便无趣地收回了目光，把病床收拾干净，帮他重新换了一床被褥，就打算出去。

    却又被叫住了。

    她回头，不解问：“还有什么事吗？”

    他指了指自己被汤水泼脏的衣服，“我想洗个澡。”

    “洗澡？你的腿都这样了怎么洗澡？”温婉拧起了秀眉，满是不赞同地道：“衣服可以换，洗澡的事你再忍一忍。”

    于是他自然而然地抬起了胳膊，“那你帮我换衣服吧。”

    温婉睁大了杏眸，“你手也断了吗？”

    见她一脸“你是不是在耍流氓”的表情，裴云程差点被气笑了。

    “自己做过的事情是不是自己要负责？我身上的汤汁是不是你泼的？”

    温婉一噎，只好认下了这个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