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的大门是锁上的,宗嘉仁拿出钥匙,在生锈的铁锁里扭几下,开了。
里面全是杂草,荒废了很久似的。
我问宗嘉仁,“阳朔有跟你说过,他多久没回来了吗?”
“他说两年前他师父去世,他就下山了,估计一直没回来过吧。”
我把鼓鼓囊囊的背包扔地上。
“有一阵忙活了。”
我们打扫卫生,除草,天色逐渐暗下来。
阳朔说让我们来一趟,也没说干什么,所以得找找线索。
我把祖师爷的牌位和香炉摆到大殿内,发现一捆发霉的香,然后又去东边的房间看。
藏月在西边找,宗嘉仁坐在仅剩的一把椅子上刷视频,“看来这山上还得安个路由器。”
我在一个房间的抽屉里有三本古籍。
分别是《咒术》,《妖鬼本纪》,《心法》,还有一块麻将大小的黑色石头。
我把它拿在手上掂量掂量,也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出于好奇我把它放兜里。
藏月走过来问,“找到什么有用的吗?”
“有几本古籍,都潮了,我回头翻翻。你那边有吗?”
“没有。”
除了那个屋子,其他地方再没有东西留存。
接下来的半个月,我都在天清观读这三本古籍,打坐,练功,思考黑色石头到底是阳朔随便捡来玩的,还是另有用处。
另外,宗嘉仁的事情很紧急。
他身上的黑气越来越浓重,说不定像老天师所说,他背着的诅咒会在25岁来临之前威力变大,大到要了他的命。
我觉得宗嘉仁找过那么多厉害的道士、和尚、天师都不行,最后委托给阳朔,是有某些特殊的原因。
但我作为他的半个徒弟,就算在天清观泡这么多天也没摸到个所以然。
晚上,我给敖延凌上香。
悄悄召唤他,“龙君大人!”
敖延凌现身了,他的衣袍从金鱼紫变成火鹅紫,颜色又淡了些,花纹繁复很漂亮。
“叫本君作何?”
我轻咳两声,又到了给领导汇报工作内容的时刻。
“是这样的,天清观我搜遍了,只找到几本古籍和一块石头。龙君大人,天清观到底有什么事呀?”
快告诉我!
敖延凌问道,“一块石头?”
“嗯。”
我把黑色石头递给他。
敖延凌拿着石头打量一番,又扔给我。
“所有的地方都找了吗?”
天清观肯定有什么东西,是宝物?!
我有点兴奋,“除了地里,其他地方都找了,明天我挖地找找?”
“不用,那玩意不会在地里。”
“龙君大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既然找不到就算了,好好学你的道法。”
这恶龙,总是说一半藏一半,气死人。
我见他要走,急忙拽住他的衣裳,“等等!”
他转身我就马上松开了。
“龙君大人,宗嘉仁的诅咒,能解吗?”
“你猜本君为什么不让你碰他?”
我觉得他不让我碰的人挺多,但宗嘉仁是唯一一个碰了会触电的。
“为什么?”
“因为那东西难缠,解不了就不要逞能,小心惹火烧身。”
“可是现在阳朔把摊子扔给我,不管我愿不愿意,现在都得我着手处理了。”
敖延凌看着我。
“人,就是痴心妄想,贪得无厌,这是他的因果,你何必自讨苦吃。”
他说得对,宗嘉仁的高祖不去盗墓,也不会惹上麻烦累及子孙,宗家的财都是横财。
但宗嘉仁曾经把我从警局捞出来过,还开拖拉机冒险来找我。
我不帮他,不仗义。
“算了算了,我也没让你帮我,快走吧。”
敖延凌冷峻的眉眼生出一丝怒意,“你敢赶本君走?”
“啊,不是不是,龙君大人,我是想到你和鬼疫一战,受了点伤,要好生养着,你想多留一会也可以呀~”
刚才不是要走的么。
我殷勤地对他笑,敖延凌微皱的眉才熨平整。
“你趁这段时间好生休整。”
我做了个恭送圣驾的动作。
“嗻!谢龙君大人关心。”
我抬眼看他,发现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唇角一弯。
嘿嘿,好像摸到了点恶龙的道,使劲说好话,拍马屁,他就顺毛了。
要是有天我能完全掌控他,反客为主,为所欲为,称王称霸……
算了,我没那本事。
敖延凌收起笑,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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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过敖延凌以后,我又给祖师爷上三炷香。
想问问他能不能救宗嘉仁,但是打火机点了很久都没点燃。
点燃以后,我把香放在香炉中。
“祖师爷,宗嘉仁的诅咒,我们还有没有机会给他解开,请您明示!”
过了三秒,刚才红彤彤的香头,瞬间齐齐熄灭。
敖延凌和祖师爷都说不行,看来是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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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嘉仁让人搬运了新买的弹簧床和桌椅,炊具到道观,还牵网线安路由器,搞得很像下半辈子就要在这里隐居似的。
他常常头上扎个小揪揪,穿着厚实的睡衣躺在殿外的懒人椅上。
旁边烧着个小炉子,上面有两三个烤土豆和花生,满院子堆砌的是白雪。
日子惬意得一点都不像快死的人。
藏月这段时间都在恢复腿脚,从恢复走路,到奔跑跳跃,再到踢打木桩,已经重回以前的状态。
我们三个坐在饭桌前吃着饭,宗嘉仁突然埋头栽在饭碗里。
这是来天清观的第三次了。
第一次沉到洗澡水里只有两三分钟,第二次头朝下栽雪地里差点憋死。
藏月把宗嘉仁扶起来,我拍拍他的脸。
“喂,云京纨绔,醒醒,对面山上的和尚下山嫖娼了!”
宗嘉仁还是没睁开眼。
“连八卦都不听了?”
我猛扇了他两耳光,piapia。
宗嘉仁才醒过来,恍惚地看着我和藏月。
“我怎么了?怎么脸上火辣辣的?”
我拨弄他的眼皮,发现眼底有青黑块状,然后再看看他的指甲,泛白。
“你刚才又晕倒了,你知道吗?”
宗嘉仁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看到什么了?”
宗嘉仁还是摇头,“不知道。”
接着,宗嘉仁猛地呕出一口血,打湿了胸口。
“呀,糟糕!”
我和藏月赶紧把他抬到房间里,躺到满是辟邪道具的床上。
他脸色苍白,齐肩的发耷拉在枕头上,不见往日的嬉笑。
其实宗嘉仁独自承受很多,他有什么错呢,只是生在宗家而已。
“姚甜甜,这是怎么回事?我还从来没吐过血。”
“诅咒的威力越来越大了,你的屋内有我在灯泡上画的符箓,床上也有镇邪的桃木剑、红布、皂角等物,所以暂时是安全的。但很快这些符箓就会镇不住,现在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