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荣华回来后，扬领导对他进行了耐心的说服教育，并没有过多的指责，考虑到桃花峪林区离总扬近，各方面的条件也比其他林区好一些，并且他的爱人也在那里，这对稳定他的思想比较有利，便把他分到了桃花峪林区。

    分到林区后，林区领导根据各工队的情况及工作需要，也征得了他本人和苏秀娟的同意，决定让他到甘泉工队。

    向荣华来到甘泉工队后，在住宿问题上就让陈占山犯了难。为了照顾他，本想让他和仲志刚、曲良才一起住到办公室里，可他嫌办公室晚上要开会和办公，人来人往地影响休息；让他住到集体宿舍，他又嫌弃房子低矮、阴暗和潮湿，说住这样的房子对身体不利。这样一来，陈占山是没有办法了，而高自明则是不管不问，冷眼旁观。

    “小向同志，请你将就一点，暂且先住下，不用几年我们就要盖房子；我们现在能住的房子就这么几间，你这样挑三拣四，让我怎么办？其他同志不都这样住着吗？”陈占山强压住怒火，尽量不让自己发脾气，近乎哀求地劝说着。

    没想到向荣华根本就不为所动，反而说：“地方是有的，那个小楼上不能住 人吗？我看那里就行！”

    陈占山说：“住人倒是能住人，但是那是人家张家的，不是咱工队的，人家已经把能借的房子都借给工队了，只剩下那间小楼，里面存放了好些东西，搬出来又没地方放，咱怎么好开口向人家再借？”

    向荣华马上满脸堆笑地说：“嘿嘿，陈队长，这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呢，工农一家嘛，只要向他多说几句好话，我看问题不大。至于里面的东西嘛，他想想办法，总是有处放的。”

    对于这么一块烀不烂的家伙，陈占山也无可奈何，他叹了口气，说：“我问问看吧。”

    经过陈占山的交涉，张家感到与林扬多年为邻，也不便于拒绝，只能勉强同意了。第二天便把里面的东西搬了出来，有些东西实在无处放，只好放露天里。陈占山这也是为了稳定向荣华的思想，尽量达到他的要求。还把工队唯一的一张床让给了他。因小楼的入口狭窄，只能掀开了几块楼板，才勉强把床搬了进去。就这样，向荣华怀着一种近乎胜利者的姿态，美滋滋地住进了小楼。

    向荣华到工队后，对工作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经常称病，很少出工，即使是出了工，也是出工不出力，从来没有铺下身子踏踏实实地干上一天。倒是三天两头下山，说是去医务室看病。

    生病吃药这件事，对陈占山来说是很生疏的，他就算是偶尔感冒发烧，也是凭着自己身体的抵抗力，咬咬牙就扛过去了。所以他从未到过医务室。虽然这样，但是他对同志们的身体却很关心，谁要是生病了，他总是跑前跑后，嘘寒问暖，细心照顾，催促治疗。

    这天，向荣华又病了。陈占山听说后，便到小楼上去看他。这时，向荣华正躺在床上欣赏着美人画片。画片上的女人，有的半露酥胸，有的一丝不挂，真是丑态百出，让人不忍直视。他一见到陈占山来了，慌忙把画片塞到枕头底下。陈占山看看他的脸色，不像是有病的样子，但出于对同志的关心，仍然亲切地问道：“小向，哪里不舒服？”向荣华仍旧躺在床上，看也不看陈占山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了两个字：“头痛！”

    “发烧不？”陈占山边问边用手去摸他的前额。

    “不发烧。我这是阵发性的神经性头痛，一阵一阵地痛，这会儿又好点儿了。”

    “吃药了吗？”

    “刚才吃过。”向荣华说着，皱着眉头艰难地坐起来，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包白色的药片递给陈占山。一向很少吃药的陈占山哪里能看出这是什么药呢？他只是看了一眼，便把药包还给了向荣华，同时嘱咐道：“要按时吃药。”

    “陈队长，你不知道，这是止痛药，什么时候痛得受不了，什么时候吃；不像别的药一天三次或两次地按时吃。”向荣华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悲观而无奈地说：“现在治这种病没有特效药，吃止痛药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咱扬里的医疗条件对这种病更是束手无策，要想根治是不可能的，医生说也只能多休息和静养。”

    陈占山对他这些话似懂非懂，但是‘多休息和静养’这句话他是明白的。他怕影响向荣华休息，便扶着他躺下，一边还说：“你好好休息，我去告诉小曲，中午给你做点病号饭吃。”

    陈占山走了，向荣华不禁为自己的聪明而得意起来：“哈哈，这个大胡子让我耍得团团转！”他得意地从枕头下掏出那些画片，又惬意地欣赏起来。

    中午，曲良才遵照队长的嘱咐，到张家借来两个鸡蛋，做了一大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面条，陈占山亲自送到小楼上。向荣华见了，馋得恨不能一口连碗吞到肚子里。但他却还要装出很难下咽的样子，在陈占山的劝说下，用了很长时间才吃完了。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了。向荣华的病依然如旧。陈占山每次去看望他，总是觉得他那样子真的不像是有病，甚至连他的额头也从来也没有发热过。向荣华也总是说：“刚吃了药，现在痛得轻一些了。”

    对向荣华的病，同志们早就议论纷纷，说他的病是装的。对于同志们的议论，李德全是不同意的。他认为，虽然向荣华比不上仲志刚和曲良才，但毕竟也是知书达礼的人，无病装病是不可能的。高自明则既不表示同意，也不表示反对，只是听之任之，好像此事与他这位副队长毫不相干。而陈占山呢，起初他也不同意同志们的议论。在他看来，虽然向荣华比别人后进一点，但还不至于到无病装病的程度。因此，他曾多次批评过发表这种言论的同志。可久而久之，他自己也产生了怀疑，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怀疑越来越大，最后他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他没病，是装的。”

    陈占山得出这一结论后，恨不能马上狠狠地批评向荣华一顿。但他压住胸中的怒火，没有这样做。经过反复考虑，他决定先与高自明交换一下看法，让高自明去做做向荣华的工作。因为在他看来，高自明不光脾气好，不像自己这样急躁粗暴，而且又很有口才，讲起话来有条有理，不像自己东扯葫芦西扯瓢。当然，他自己去做也可以，他是怕一旦情绪失控，把事情弄僵，给工作造成损失。

    高自明听了陈占山的意见，骨碌了一下眼珠，笑着说：“占山哥，这工作我可不敢接受。这不是因为我怕事，故意推卸责任，而是因为小向同志的病究竟是真是假，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别人谁也不知道。占山哥，这事可不能乱来呀！”

    高自明的这番话虽然是推卸责任，但却提醒了陈占山：“对，这事不能乱来”，可是他又想 ：“小向的病是真是假，难道真的只有他自己知道，别人谁也不知道吗？”他忽然想起来了：“病是医务室给治的，到医务室丟问问医生，不就清楚了吗？”于是对高自明说：“你说的对，我看先去医务室，弄清楚了再说。”

    高自明笑笑说：“去问问倒可以，不过占山哥，咱先把话说下，不管小向的病是真是假，你也别把这项工作交给我。和知识分子打交道，咱没有这份能耐。我的意见，如果他的病确实是装的，最好让林区来处理。”

    这之后的一天，陈占山来到医务室，问医生向荣华究竟是什么病，搞得两位医生莫名其妙。待陈占山讲明情况后，一位医生摇摇头说：“我只听说有个叫向荣华的跑回家又回来了，但根本就不认识他。而近来我治的病人也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另一位医生想了想说：“这个人我应该见过，小伙子长得挺帅，是不是？记得我曾经给他看过一次病，那次大概是有点儿感冒了。你等会儿，我查一下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