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四颗被称为‘寿钉’,现在棺材上的四根寿钉已经订好了,按照传统来说逝者为男性,就要将两根寿钉钉在左边,一根寿钉钉在右边,钉这三颗钉子需要由木匠铆入棺材梆上。
留下来一根寿钉在出殡当天由家里人亲自钉,有祈求人丁兴旺绵延香火的意思。
因为寓意好,在这之后家里人就要瞻视哭着道别,还要三次烧纸焚祭,这个过程又被叫做“捻香”。
不用想就知道那颗钉子是谁钉的,但我还得多余问一句,“钱大天,最后那颗寿钉是你来弄得吗?”
问这话的时候背景音乐是钱春夏凄惨悲凉的鬼哭狼嚎,被自己丈夫抬上三轮车的时候还在哀叫。
“我的爹啊!你真是到死了都还护着你儿子!我说几句,你不乐意就砸我腿!你只想着护犊子,也不在乎棺材砸折了你大闺女的腿啊!砸在女儿的身上,你这当爹的心里疼不疼呐我的爹欸!”
“大姐别说了,快别说了,咱们先离开这儿!先带你去医院,赶紧的,咱们一起先去医院。”
钱大天这个窝囊废,见到这么点小事就吓得屁滚尿流,也不知道在害怕个什么劲儿,说话间就脚底抹油准备开溜。
眼见钱大天要跑,颜思挡在前面一把抓住他,拽着领子跟拽小鸡仔似的,将人提到我跟前来。
“你们先去镇上看伤吧,这里的事情不必担心。”我看着钱大天缩头缩尾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但你得留在这儿。”
“他们都可以走,我、我为什么不能走啊?大、大姐腿骨折了,大姐夫和我二姐两个人弄、弄不了吧?”钱大天说话的时候哆嗦着嘴唇,整个人身体僵硬的背对棺材,脸上冷汗涔涔直冒。
从村里到镇上有五公里路,骑三轮车怎么也得二十多分钟,现在天已经黑了,路上颠簸崎岖本就不好走,时间更是不等人。
“不用了,小先生让你留下肯定有他的道理。”钱春夏丈夫惦记自己媳妇的腿,早就不耐烦了,说完后立刻蹬着三轮车扬长而去。
院子里只留下我和颜思还有钱大天三个人,我围着钱大天转了几圈,问道:“棺材里的是你爹,他总不会害你,你怕什么?”
“我、我肯定怕啊!”李大同说,“我爹他、他活着的时候肯定不会害我,但他已经死了,死了就说不一定……”
“行了!”听到他这话我就忍不住想咣咣给他两脚,不成器就算了还丢人现眼,我要是他爹非得气的马上从棺材里跳出来。
我看了一眼时辰还早,“你把棺材上的钉子给楔出来。”
“啊?啊?”钱大天目瞪口呆。
我用食指轻轻敲了一下棺材盖,“啊什么,棺材刚才倒了,估计是你爹在棺材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可能觉得不舒服。”
钱大天颤抖的手指着我和颜思两个人,恐惧到深处,恶向胆边生,毫无顾忌的破口大骂。
“你是不是有病?谁家出殡这天要把钉子给楔出来还不让下葬?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还有你让我们喝的那洗锅水,我喝完拉了半天肚子!我和大姐就不该请你!厉害的是你爷又不是你,你个毛儿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还出来看事儿?赶紧滚回家喝奶去吧你!”
叔可忍婶不可忍,老头子我一把年纪了还被人指着鼻子骂,火气也腾一下上来了,岂料我还没出手,颜思就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双手后钳压倒在地。
这身法这速度,绝对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呀!
我给颜思竖了一个大拇指表扬道:“不愧是我的乖孙女!真厉害!”
“让你楔钉子就楔钉子,逞什么口舌之快,你不知道我们老殷家都是练家子出身吗?”我撇了撇嘴,对钱大天骂我的行为颇为不爽。
被颜思反制住胳膊,钱大天嗷呜一声半跪在地,“我、我楔、我楔还不行吗!”
早知如此,何必刚才?做人办事就得麻利爽快,说不过还打不过吗,当手腕子上的能力不及人时,就得好言听劝才不会吃亏。
我点燃一根香插在炉子里面,利索的将工具递给他,半是威胁半是吓唬的说道:“快点楔吧,这柱香烧尽之前你楔不完,可就惨啦。”
钱大天两只手费劲巴拉的从棺材上往下楔钉子,害怕的满头大汗,他哆嗦着声音问我,“有、有多惨?”
“最开始呢,会听见棺材里传来“咚咚咚”地声音,你只是七窍流血啦。”我吐出舌头朝着他做了个夸张的鬼脸。
“然后呢,棺材板咣当一声落在地上,这个时候就会最惨啦,头顶生疮脚底流脓,五脏六腑如遭火焚,最后吐血而亡。”我脑袋一歪白眼一翻嘴一抽抽,模仿给他看有多惨。
“啊?啊!”钱大天被我吓得一激灵,浑身僵直不敢动弹,惊惶恐惧的看着眼前的棺材一动也不敢动,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我、我、我好像真的……真的听到棺材里有“咚咚咚”地声音。”
这不扯淡嘛,纯属自己吓自己,但他被吓到了,我的目的也达到了,越是害怕身体就越虚,越是虚弱就越容易看见普通人不能看见的东西。
这个时候召回他爹魂魄来相见是最好的机会!
我看了眼天上的月亮,被一层浓厚的乌云逐渐吞噬,只剩下最后一点明亮,我继续问道:“你还听到了什么?”
“我……我还听到……”钱大天表情呆滞,脸色苍白的咽了口唾沫,“我……我爹不会真的回来要带我走吧?”
月光的最后一丝明亮彻底消失了,就是现在!
我脚踩七星步踏天罡,用鬼步快速闪到那炷香跟前,现在最重要的是要避退门神,否则有门神镇守,钱大天父亲就进不来了。
家人的魂魄只有在回魂时候进门才是不会被门神阻挡,但此刻已经过了回魂时间,只能另寻他法。
我让颜思进屋里回避一下,省的一会儿做法冲撞到她,影响健康,颜思也点头乖乖进了屋。
“避退门神!”我快速念了几句咒语,食指中指并拢掐诀,在香灰之间点了三点,门前两道白光很快退去,紧接着一道黑影迅速飘过来,进了被吓呆的钱大天身体里。
钱大天当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颤抖抽搐口吐白沫,随后两眼一翻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阴兀冰冷的看着我跟颜思。
他张嘴说话出来的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女声,“我还得谢谢你吓得他三魂七魄差点离家出走,又避退门神,才让我有机可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