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这算是全都嘱咐清楚了。
虽然我想的很风光,但咱也不知道到时候真的会怎么样。
于是我回屋,左思右想掏出几张纸来开始写遗书,我爷一封,我爸一封,我妈一封,最后还有小师姐一封。
咱也不知道是怀揣着何种心情写出来的,倒是把自个儿给写的痛哭流涕,自我感动了属于是。
我将写好的遗书放在我爷爷睡觉屋里的枕头下,又将给小师姐的遗书趁他不注意夹在她看的书里面。
到时候我要真回不来还能不留遗憾,要是回来了,就趁着他们没发现之前赶紧把写的遗书收回来。
谁敢信哪个十六七岁正在茁壮成长的青少年会接二连三写好几封遗书,反正我是这么做了。
我跟院子里那条黑狗大眼瞪小眼十几分钟,无论如何都下不了决心将它宰了,它是得有多倒霉才能碰见我,上辈子得造了多大的孽啊!
唉……
我叹了口气将煮的肉端它跟前,“吃吧,最后一顿了,吃完就上断头台。”
它歪头看着我,黑漆漆的眼珠子一瞬不瞬的看着我,过了片刻似乎是听懂了,皱了皱眉头从喉咙里发出一丝哀嚎,继而低头哼哧哼哧的开始吃碗里的肉。
我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两下它的脑袋,这才站起身朝着屋子里走去,小师姐正在屋子里摆弄油灯。
这些油灯好多年不用,上面积攒了一层厚重的污垢,但灯芯还在,只要用镊子一捏,便又可以继续用了。
我蹲下来,跟着小师姐一起清理这几盏油灯,“师姐,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些?”
“是师爷爷放在柜子下面的,很久不用了。”颜思划开火柴将这些油灯挨个试了个遍,看没什么问题又仔细的检查了一番。
“师姐,你捣鼓这玩意儿干什么?”沉默了一秒之后,我迅速的撇清关系。
“我爷的东西咱们不可以随便碰的,我爷脾气不好,到时候他发脾气,我就说是你干的。”
开玩笑,我爷真发起脾气来,那是惊天地泣鬼神,打更的老头听见了都得撒丫子就跑,街边的狗看见了都得装瞎子。
“万事周全总没错的。”颜思师姐说,“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还有这几盏油灯给你补上,不至于回不来。”
哪怕书籍上都已经写了详细的过程与步骤,可是小师姐仍旧十分不放心的在我耳朵边上念叨。
“到了下面一定不要跟任何路过的鬼搭话,很有可能只说一个字都是你的丧命符。地上有警局,地下有衙门,你必定要通过鬼县府衙,到时候将事情缘由说清楚,鬼差不会为难你。”
“我当然知道的嘛!”我从我爷屋里找到那本书籍,一边说一边翻到做了记号的那一页,可是找来找去没找到,仔细一瞧我彻底惊呆了,“啊?”
我看着小师姐,将书翻开递给他看,一脸的诧异,“被人撕了?肯定是被我爷给撕了!”
“小师姐,小师姐你这么聪明就再跟我说一遍吧。”
我拿出笔来仔仔细细的将小师姐说的话记下来与此同时还记在了心里面,我是真没想到我爷这么利索不留情面啊,说撕就撕,那是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的。
到了晚上我夜观天象,找到了最明亮的北斗七星,布阵之前我找来一根冗长的红线打算拴在自己的两个脚踝上头,左脚是阴,右脚是阳,要是走的急将绳子扯断,那我是彻底喊拜拜了!
小师姐蹲下身给我系红绳,他系的很认真,最后绑了两个活结,因为绑死结不吉利。
我垂头看着他,小师姐低着头轻声说,“阴间跟阳间不同,这红线到了地下就变成铁链,是用来栓住你的魂魄。魂魄太轻,不用红线绑住,你到时候下去会飘起来。”
“师姐,我有点害怕。”
“别怕。”颜思小师姐站起来揉了揉我的头发,“我会帮你,不会让你有事。”
然后我们两个就开始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布阵,在地上对着天上的北斗七星的位置依次将黑狗骨粉堆成一小堆。
与此同时颜思小师姐在我身后根据方位也将七盏油灯放好,我还自己准备了一个引魂幡,为的就是有备无患。
这可是跟我自个儿的性命息息相关,谁敢放松警惕?
我烧了一大堆冥纸钱,为的是到了下面贿赂拦路的阴差,又将北斗七星方阵留了一个缺口出来,画了半个圈,拎着一摞同阴甲马纸划火柴烧了。
眼看着蹿起来的火苗要将我的手指头给燎了,我咬牙忍着疼痛等这些东西全都化成灰烬这才撒开了手。
“妈呀!”我这才后知后觉的大叫一声,被火烧的地方疼得要死,我咬牙切齿的在裤子上搓了搓,还好没有烫伤。
烫伤了又找谁说理去。
“怎么样?”小师姐几乎立刻凑过来看。
“没事,没有烧伤。”我眨了眨眼睛看着她,心里想着如果万一我回不来,看不到我爷我爸我妈,但最起码此时此刻小师姐陪在我身边,我还能好好的看看她。
颜思小师姐是我见过最温柔最好看最漂亮的小师姐,我仔仔细细的看,一寸一寸的看,直到将小师姐看的脸色通红,她忍不住后退几步,不自在的问我,“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我下意识的说,“师姐,我有话想跟你说。”
颜思打断我,“有什么话回来再说吧。”
这不就是怕回不来才要说的嘛,我就要说,“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就直接告诉你。”
“什么?”
我咧嘴朝着他一笑,“颜思师姐是全天下最好的师姐!”
颜思眸光微动,“隋癸师侄也是全天下最好的师侄!”
嘿,搁这儿跟我套娃呢,我噗嗤一下笑出来,“我们接着弄吧小师姐,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好。”
我从门口将准备好的纸寿衣在地上铺平了,仔仔细细的检验了一番,这纸寿衣是我自己亲自糊的。
尤其是衣襟衣领和袖口的地方糊的格外精细。我又提笔在纸寿衣的胸口前写了一个大大的“奠”字。
我写字一向敷衍,可这次却是一笔一划的写,十分用心的写,这个“奠”字拆开来念就是“上西天”。
活人亲自给自己准备纸寿衣嚷嚷着要上西天,我也是头一个了。
我小心翼翼的将蜡纸寿衣穿在身上,又拿来一根引魂神香,这引得自然是我自个儿的魂。
说不害怕不忐忑那是假的,毕竟我这是头一回要下地府走阴啊,我把我自个儿给送上西天,除了我爷我绝对是第一个。
要不说我们俩是爷孙呢,不偏不让,我随我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