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奔跑、前不久的记忆越是翻涌、他心中怒火便燃烧的越发旺盛
上一刻,幼驯染还在电话那头自信十足告诉他没问题,甚至还笑吟吟地约好下班一起去老地方
下一刻,原本暂停的炸弹意外重新启动,他的世界骤然空白,只能机械性地捕捉到幼驯染急切催促他人离开的喊声
那短短的几个呼吸间、屈指可数的5秒里,松田阵平的心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像是沉入大海的溺水者,在无边无际的绝望中快要死去
大脑一阵阵眩晕,像是有钢针在大力搅动,思考的能力被翻滚的恐惧压下,松田阵平固执地攥紧手机,等待着死神降下屠刀
直到幼驯染焦急地告诉他自己并未出事,松田阵平却连惊喜的表情都无法做出,心里只剩庆幸、恐慌与后怕,以及随之升腾而起的愤怒
自小一起长大、仿若半身的幼驯染差点因为一个卑劣的犯人被炸死,无论松田阵平再怎么试图冷静下来,都无法让此刻爆裂的情绪平复
他的心脏飞速跳动、只差一点就能从胸膛里跳出,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去找那个无耻的、下作的犯人质问
穿过狭长的走廊,再转过两个弯,松田阵平带着要杀人的表情直奔审讯室,正巧有警察走出,他急促地喘息两下、压着嗓音询问:“里面是吉冈三丁目的炸弹犯吗?”
那个警察刚一点头,松田阵平就飞快地绕了过去,一把推开审讯室的大门
有两个警察正满脸愤怒地询问着犯人,松田阵平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左手揪住那个瘦小男人的衣领将其拽起,右手成拳,干脆利落地砸在犯人脸上
“你不能这样!”,炸弹犯含糊地尖叫起来,“警察袭击犯人是违法的!!”
看着眼前人恐惧的神情,松田阵平近乎漠然的想,去他的违法、去他的规定,就是这个家伙、就是这个愚蠢又可笑的家伙,差点害死了萩原研二!
随着另外两个警察的惊呼与不走心的制止,松田阵平右手再次成拳,狠狠地打在了炸弹犯的肚子上
“你们就是这么做警察的吗!”,犯人发出怒吼,“赶紧把他拉走!”
虽然很不情愿,但两个警察还是一个咬着牙从后拽开松田阵平,一个黑着脸把犯人带走关押
事情已成定局,即使怒火未消,但松田阵平无意为难同事,他顺手推开另一个房间的门,打算让自己强行冷静一下
*
此时正是冬季,十一月的天气已然十分寒冷,坐在房间里的少女穿着粉白色的毛绒斗篷,前方坠着两颗可爱的绒球,小半张脸埋在蓬松柔软的毛里,看过来的目光是恰到好处的疑惑
“你是——”
松田阵平容貌较为锋利、英气逼人,因此当他强忍怒火、皱着眉毛看过去的时候,很像是黑社会老大在进行一些违法的逼问
“你就是那位及时发现犯人,把炸弹在最后关头停下的小姐吧!非常感谢!”
一直跟在松田阵平身后,贴心替他做出解释的萩原研二一把拽开像是要吃人的幼驯染,相当热情地说道
林希月咬了咬下唇,有些害怕地看向松田阵平,半响才有声音从斗篷里闷闷传出:“没关系……能帮到你我很高兴”
松田阵平做了几个深呼吸,有些别扭的说:“抱歉,吓到你了,我是松田阵平,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林希月”,少女用着并不熟悉的日语说,“我叫林希月”
小学生水平的塑料日语一出,萩原研二便明白了点什么,他一边为道歉不到位的幼驯染找补般地笑笑,一边说道
“我是萩原研二,松田他才刚刚当上警察一个月,还不太成熟”,他笑容亲切,满是感激意味,“无论如何,我和我所在小队的成员们都非常庆幸有您的帮助”
“如果没有您的话,我今天可就死定了,对了,林小姐不是日本人吗?”
“嗯”,林希月低低地应了一声,“我刚从美国到这里几个月”
美国……林希月……这个名字有些过分的耳熟……萩原研二搜刮着自己的记忆,然后猛然想起,在上大学时,曾经有同社团的女同学议论过这个名字,似乎是……
“是m大的林副教授吗?”,他问道“嗯?”,林希月抬起了头,脸色隐隐泛白,“你知道我?”
“当然”,萩原研二笑容爽朗,“毕竟林小姐是很有名且相当厉害的天才嘛”
“真的吗?谢谢你的夸奖”,林希月的脸上扬起有些羞怯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声音像是融化了的热巧克力
松田阵平默不作声地在身上摸了摸,只翻到半包烟,身旁的萩原研二却不知从那里找到了两颗糖,递给了林希月
“吃颗糖缓缓吧?”,萩原研二关切说道
注意到两人动作的林希月垂下眼睫,随即温温柔柔地道谢,撕开包装把橘子味的硬糖放进嘴里
很甜,还带有一股轻微的酸,林希月惬意的眯起眼睛,像是被成功安抚了的猫咪
少女的脸色仍旧有些苍白,萩原研二看了一眼时间,提议道,“那么,我能否有幸邀请您共进晚餐,就当是稍稍表达下对救命之恩的感谢?”
林希月似乎有点诧异,她笑容浅浅,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同意由松田阵平开车,萩原研二坐在副驾驶,略微侧着身子与林希月交流
把手乖乖放在膝盖上坐好的林希月堪称有问必答,有意无意地推动着话题
“所以……”,萩原研二归纳总结道,“林小姐是因为学术交流才会来到日本的?”
“嗯”,林希月点点头,“不过东都大学最近在联系我,也许我会在这里当几年教授”
“真是优秀啊”,萩原研二赞叹道,“明明林小姐才刚刚满十七岁”
林希月眉眼弯弯,笑容里带了点自得,真诚地说,“萩原先生也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