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来人往,叶知晚执伞穿梭在其中,淅淅沥沥的小雨摩挲着大道上的树叶,滴在地上,惊起微弱的声响。
“姑娘,看看发簪吧。”
小贩沿街叫卖,车水马龙的街道满是烟火气,叶知晚匆匆看了几眼,便独自向前走去。
这里酒楼遍地,其中最大的酒楼便是醉仙楼,大老远便看到了旗帆飘摇,高达四丈,有一种高楼欲坠的感觉。
抬头向上看,却望见了许多的丫鬟与小厮直直地站在那里,对面是赫连苏,只见她卷起小腿,慢悠悠地端起茶喝下。
这架势,旁人见了都觉得是来挑衅的。
叶知晚没多想,告知门口的小二姓名,便由人带路走至赫连苏的面前,也没有打算行礼。
“你们退下。”
赫连苏嘴里噙着笑意,打量着面前的叶知晚,招呼她坐下,“师姐,请坐。”
突如其来的称呼令叶知晚受宠若惊,这人又在打什么坏心思,叶知晚坐在旁边,也挂上一点笑容,“特意约在这里,有什么事吗?”
赫连苏抿了一口茶,道:“你不收我的谢礼,我只好想别的法子来答谢恩人。”
“哦。”
原来赫连苏包下整个醉仙楼是为了请她一顿饭,后面貌似还有一出戏,请来了翠玉楼的花娘子前来助兴。
如此大费周章,叶知晚可不想如此铺张浪费,毕竟自己对于这些的兴致并没有多大,“不必如此破费,寻处小店即可。”
“不可,你是我郡马的救命恩人,自然也是我的恩人,我一定要答谢你的。”
但是赫连苏却十分地坚持,出手倒是阔绰,与那明空岚还挺像,拗不过便随她去了。
这就郡马了。看来,这赫连苏也并不是讨厌陆景文,至少现在是有几分好感的,没有那么排斥。
叶知晚道:“这样啊,你是东道主。”
京城的佳肴胜过州镇的饭菜,有着流连忘返之觉,香色四溢,百里飘香。不腻且甜,这一顿倒是集齐了酸甜苦辣咸的菜品。
赫连苏支支吾吾地道:“之前,在戎州之时是我言过,还请师姐见谅。”
叶知晚早已忘却这些恩怨,不在意地道:“无事,我早就忘了。”
“那个时候,我是真的不想回到这里。这里的规矩太多,你的一举一动都要小心。你看,青丝上的步摇便是我的父亲派人为我打造的。”赫连苏刚站起来,动作步幅较大,头上的步摇晃晃悠悠,发出声响时她又迅速地放缓自己的动作,缓缓地坐下来。
步摇,不摇,既是女子的装饰之物,又是限制之物。
“你们都退下,十里之外,我不想看见你们!”赫连苏刚想把那破东西摘下来丢掉,有位侍女便上前跪在地上,示意赫连苏不要丢弃,无奈之下,赫连苏又戴回去。
繁华落尽,便是她的归途。
待众人都散了之后,叶知晚才道:“你享了这荣华富贵,便要担得这背后的责任。”
赫连苏道:“你说的轻松,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
怎么去做,叶知晚不知道若是自己生长在京城会如何抉择,但现在的她心中却有了一个答案:“随心而动,但不会肆意妄为。”
赫连苏道:“这里冷冰冰的,什么也没有。比不上在点苍山,在那里梓阳掌门不会因我的身份而迁就。”
叶知晚盯着那些端着酒上来的店小二,道:“酒就不用了,今日不宜饮酒,换茶上来。”
在赫连苏默许之下,小二才去换了茶上来。不得不说,赫连苏的威严还是在的。赫连苏今日也不知怎的,逮到叶知晚就说些陈年旧事,也不管叶知晚有没有听。
叶知晚无奈,道:“郡主今日约我前来,原来是缺一个听者,这好说。”
赫连苏不管,叶知晚只要茶,但是她喝的是酒,旁人的阻拦没有用。一个劲地喝下,酒解千愁,不知是否解得了她的忧。
“郡主,酒不宜多饮。”
待饭菜撤下,赫连苏还是一个劲地喝酒,旁人如何劝都无用。叶知晚心想她今日是怎么了,走过去拿下她的酒樽,道:“遇到什么事了?是否我能及。”
天色渐晚,落日余晖藏在远处的山头,请来的乐娘已经在台上准备好,衣衫翩然,彩绫翻飞,霞光洒下,宛如梦幻之地。
赫连苏瞧了叶知晚半刻,神色凝重,脸上有了几分喜色,郑重地道:“你了解陆景文吗?”
叶知晚道:“萍水相逢,如何算得上了解?”
赫连苏眸色暗淡,又道:“可是我同他相处已有几月了,我也不了解他。”
嘈杂的音乐回荡在耳中,也不知是否闹腾,不知何时,底下的人集聚在一起。有人放出消息,翠玉楼的花执雪被请到了醉仙楼,纷纷赶到这里观看。
叶知晚不了解二人之间的纠葛,况且与赫连苏也算不得熟识,只得安慰道:“你既喜欢,何必纠结。”
喜欢吗?
赫连苏自己也说不清,只是觉得陆景文这个人文邹邹的,总是说一大堆无用的话。还老是跟着她的身后烦人,怎么撵都撵不走。自己还曾因为生气,用剑伤他,他也只是含着笑说没事。也会替她掩护,就比如这次去往绥远,他也没有告知父王。
这样的人是善良。而且又为她挡下了致命一击,若是没有叶知晚的沐雨蝶灵花,她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那一刻,她感觉心脏已经骤停,无法呼吸。
在陆景文提出退婚的那一刻,她的心里是失落大于开心,她希望陆景文能够继续坚持。
越是深情,便越是令人容易弥足深陷。赫连苏却是不敢相信,尤其是面对陆景文的眼神时,她道:“不知道是不是喜欢。”
目光突然瞥到底下,见到如此多的人聚在一起,赫连苏拍桌而去,道:“本郡主已经包下这里,是谁放他们进来的?”
一位侍女颤颤巍巍地走上去,行礼后道:“回郡主,是陆大人。陆大人今日与姚大人有要事相商。”
赫连苏一听是陆景文就来气,气上心头,刚想站起来,脚上一滑差点摔了。又赶紧坐下,指着那位侍女道:“他不知道是我在这里吗?”
侍女低头,声音极小,生怕上面那位一生气就把那些东西乱丢砸人,“陆大人知道。”
赫连苏脸上微愠,静下心来,平静地道:“他在哪里?”
侍女回道:“东厢房。”连在哪里都告知了,这是等着赫连苏去算账的吧,以赫连苏的性子,定会前去理论一番。
结果,那厮便刚好从对面的房间出来,一副谈笑风生的模样更是让赫连苏气不打一处来,那人走得太快,赫连苏捏紧了拳头,直勾勾地盯着那道身影。
叶知晚不明所以,循着那道目光看下去,只见那身着红色绣衣的花娘挥动她的绫罗,眉眼弯弯,一颦一笑一回眸皆动人,修长的红色绫罗轻盈地缠在陆景文的腰上,将他轻轻那么一带,两人的距离便近了许多。
从这个角度看的话,两人看起来十分的亲昵,好似一对眷侣正在调情,也难怪赫连苏会生气,周围的人都在拍手叫好,但也有不少人叫嚣着男子不配与花执雪共舞。
叶知晚见此情景,不由得回头去观赫连苏的眼色,酒器碎掉的声音清晰可听,赫连苏撅着嘴,深呼一口气,快速地扯下一旁的纱帐揉成一团,精准地砸中陆景文后喊道:“陆景文!拈花惹草,你给我等着!放开你的手。”
接着又对花执雪道:“不准碰他!”
没想到,花执雪转头微微勾唇,眨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