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抱歉。他做好了死的准备,你于他有恩,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欠着。”柳珩心里好受了一点,继续道,“那时,我想用时辰溯回之法,但是他宁愿身死魂消,也不愿我相救。之后我问过他是否介意我入侵他的记忆。”
大概是不介意的,若是介意的话,柳珩的灵力便不可能引来记忆结成的幻境,大概这就是陆景文想要的结局。
“我知他罪孽深重,也知他心中苦楚,在他死去的那一刻,我只想救他。”或许,于他心中,裴行谦不仅仅只是一个朋友,更像是一位兄长、家人。
当时的陆景文好像能听到一般,轻轻地点头,用微弱的声音与他道别。
叶知晚道:“他做到了想要做的事情,去时了无牵挂。你也让所有人看到真相,这一点,也是极为重要的。”
柳珩道:“嗯。”
叶知晚道:“柳珩,别难过了。”
柳珩道:“知道了。”看他那样子,没有一点好转的样子,既然不行,那便换一个安慰法,刚才来时她顺便问了一个路人如何更好地使一个男子走出阴霾,那便是让他醉或者是转移注意力。
她瞧了一眼,柳珩都快喝光那坛酒了,看样子酒量很不错,那就试试第二种方法。
“天地万物,轮回有道。”叶知晚望着那轮明月,声音轻的仿佛要被风声掩盖,余光落在旁边的人身上,似不经意间提起。“这不是《沧海浮生录》的内容。”
《沧海浮生录》只提到了前面八个字,这倒流时间的术法未曾记载,妄自改变天机会引来雷劫,何况他还抽出了陆景文的记忆,所以柳珩当时被雷击中。
柳珩没有否认,“不是,是我从师父那里看到的,当时好奇,就记下来了。”那时他还被训斥了好几顿,差点被打。
叶知晚好奇,道:“你师父?”
“我师父,名唤容引。他精通各种术法,喜欢隐匿于世间,似乎不想太多人知道。”柳珩点头,手里的酒坛晃晃悠悠,洒出一些酒,两人周围的酒气越发浓厚,旁边的人被呛的咳出几声。
“没事吧。这酒是有一点刺鼻,我拿远一点,离我也远一些。”
叶知晚很好奇柳珩所说的这个师父,也是,柳珩如此厉害,身后的师父定是不容小觑。她道:“你也猜到了赫连燚也参与了其中?”
柳珩回答道:“猜到了。我相信你也猜到了。”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柳珩,在我心中,你是一个很坚强的人,温文尔雅、善解人意,虽然遇到过很多事,但你从未改变。”
“……这是何意?”
“让你好受一点。”这是从哪里来的奇怪安慰方法。
旁边传来男子一声笑,似朗月清风,又似春风拂面,他正起身子,将玉佩重新系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晚晚,你从哪里听来的歪理。我真的没事。人各有命,我能看得开。”两人一起看这圆月,远处传来的热闹可以将这里掩盖,而这里所留下的不仅仅是寂静。
“我倒是真的希望你大哭一扬,你这样不声不响的,更让人担忧。”两人就停在这里,沉默了一会儿,心照不宣地看着这月夜,听着这微弱的呼吸声。
“不想,有失颜面。”柳珩自然不想这样喧哗,还是稳重一点好。
“我曾听过一句话,死生自有定数,纵使你万般求而不得,但若他已了无牵挂,便是最好的结果。”
“我赞同这句话。友人得此下扬,心中难免悲切。”柳珩附和,只是道理都懂,局中人无法做到旁观者清,需要一定的时间。
他顿了一下,问起旁人,“他们呢?”
叶知晚见他不似之前那般消沉,嘴角微微上扬,“在宫里。宴会之后,你没来。”话说的很清楚了。
柳珩道:“怕我寻短见?”
叶知晚道:“你不会,是担心你。你从客栈出来,我就觉得不对劲。你不想我们担心。我们是同伴,你可以相信我们。”
柳珩道:“我自然相信。正是因为你们是同伴,我才不想你们担心。”
叶知晚语气加重,道:“柳公子,你怎么这般扭捏?完全不像你。”
柳珩也同样道:“晚晚,我就是如此。”他的语气似乎带着赌气的成分,气势汹汹的。
两人忽然对视,忍不住笑了,同时转头。叶知晚一下子就瞧见了剩下的那坛酒。这里两坛酒,柳珩已经喝掉了一坛,还剩下一坛,叶知晚还未喝过酒,示意柳珩拿一坛过来她看看。
“都说酒能解愁,这是什么酒,我从来没喝过,不知道尝起来是什么味道。我听说都是又苦又涩的,我还没有试过。柳公子,解释一下。我喝几口,应该没事吧。”说罢,也不等他解释,准备试着饮几口。
柳珩当即就夺了过来,赶紧放在另外一边,语气之中似有一些慌张,“不行,这是杜康酒,很烈,会醉的。”
男子的动作尤其迅速,她还没来得及送到嘴边就被抢走了,到手的东西就这样没了,多少都有点在意,她道:“那这么说,你喝了这么多也不见有半分醉意,酒量不错嘛。”
柳珩嘴角微微上扬,似有几分骄傲,“我可是号称千杯不醉,这点酒于我来说,无事无事。”以前没事就被师父拉着喝酒,要么就是修炼,再者就是去做各种赚钱的差事。
“柳公子,你不谦虚。”叶知晚看着他,笑容逐渐在她的脸上出现,有几分调侃的意味。
“我是凭着良心说话的。”柳珩说得极为认真,他看着那边极具人烟的地方,眉头挑了挑,又道,“叶姑娘,信不信我?”
“信,当然信。”
远处的烟花定格在夜空,只在那一刹那便化出万千璀璨星光,夺目闪耀,那些此起彼伏的光照在他们的脸上。
叶知晚偏过头去,瞥见柳珩的手腕上那若隐若现的红绳,那微暗的细线逐渐明晰,来至她的手上,等她仔细一看,却已毫无所获。
忽见远处一道蓝光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袭来,叶知晚向他靠近了一点,掌心的灵力缓缓外泄,化作一道屏障将他们的身体隐去。
柳珩正想说话,却看见叶知晚微微摇了头,安静闭嘴,顺着叶知晚的目光看过去,出了那道蓝光之外,后面又出现一团金闪闪的东西,他们相视一眼,在它们在眼前闪过时,立即跟了上去。
他们跟进了皇宫,只见那两团灵光停在东澜先皇的宫殿内,特地选了一处可以瞧见的地方,先隐个身,再设个结界。
只见它们化作了人形,其中有个人挥了手,他们的面前就模糊了起来,这是有意不让凡人看到,叶知晚在自己的乾坤袋找了一圈,也没有一个能显现眼前景象的宝物。
旁边的柳珩找了一圈,拿出一个白色透亮的小铜镜,往前推去,即刻他们便能看清眼前被掩藏的景象。
那边那是白泽,还有一位绿衣姑娘,看那架势两人好像在吵架,看得见,听不见。
柳珩刚想再在乾坤袋里找找,却被叶知晚制止,她也拿出了一样宝物——形状怪异,圆状方木,隐隐散着光,也有可能是月亮的缘故。
一共有两个,她递给柳珩一个,戴上就能听到那边是谈论着什么。
白泽好像在说:“月蒹葭,你是不是疯了?九幽铃是你说取就取的吗?你是不是蠢?”
气势汹汹,那绿衣姑娘也不甘示弱,丝毫不让自己受委屈,一巴掌扇过去,也吼道:“白泽,你凭什么教训我?九幽铃是我取的,取都取了,你能怎么办?”
足足受了一巴掌的白泽气得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