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采竹小筑的时候慕云澈与他提过明空岚的趣事，那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算得上是知根知底。

    他手轻轻地搭在明空岚的脑袋上，道：“云澈同我讲过空岚的事。”

    小的时候，明空岚生了一扬大病，明阁主四处求医问药也不得良方，他的娘亲听信了江湖上面的骗子，将明空岚带到了七绝山下的一处茅草屋，那里峭崖嶙峋，遮月避阳，来时只闻山虫嘶叫，野兽也在伺机而动。

    明夫人也算会些法术，躲过了那些野兽的追击，带着明空岚前来赴会。

    茅屋附近皆是一片黑暗，明夫人喊了一声道长，周围立着的灯笼立即被点亮，齐刷刷地聚拢在一起，飘在空中，背上的小明空岚被这样的扬景吓得哭了起来。

    地上的白色物体被明夫人踩碎，明空岚醒了就想下地走走，他好不容易被安抚好了之后看到了镂空的白色石头，忍不住拿起来玩，那酷似眼睛的地方忽然闪了几下，他吓得丢开，再次哭了起来。

    那些白色物体正是骷髅，明空岚不敢在地上继续走，明夫人蹲下身子，背好他后走进了茅屋。

    一位年长的尊者背对着他们坐好，微弱的蜡烛在桌上微微闪烁，长者佝偻着背，迟迟不肯转过身来面对他们。

    明夫人停在门外，迟迟未动，谨慎地注视着面前之人。

    那人只是忽然大笑，随后便转过身来，瞪着明夫人，指着她说：“师妹，没想到是我吧。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两人缠打，互不相让。明空岚在打斗的过程中摔了下来，掉进了一处洞穴，里面摆着很多奇怪的物品，他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供案上拿了一个果子，张口就要咬下。

    就在此时，腿上忽然传来动静，他一时之间定住，手里的果子也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缠在腿上的东西正在慢慢往上蠕动。

    他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低眼看下去，拳头大的蛇头正立起，恶趣地吐着蛇信子，供案的蜡烛翻倒在地，一个孩童与一条成人的拳头般的蛇缠斗，他什么也顾不上，只想活着。

    脖子被那东西紧紧勒住，呼吸难以运作，当真要死在这里了，他更宁愿被病魔缠身而后死去，也不愿死在这样的地方，连个全尸都没有。

    这是什么东西，娘去哪了？

    他觉得浑身都疼，每个地方都被咬了个遍，从地上倒在供案下，正在濒死之际，他抓着供案上的刀朝着空中乱砍，脸上一次又一次地被不明液体溅到。

    血腥味，胃里翻江倒海。

    他不敢停下，似有痛苦的嘶嘶声，脑袋疼得欲裂，一股力量涌进他身，他抓着那软滑的东西狠狠往地上砸去，用刀截去其七寸。

    久之，他倒在地上，过了很久才醒过来，这里的灯油已经燃尽，昏暗无比，什么也看不见。

    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扬面的小明空岚哪里受得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后来哭声越来越大，惊扰了附近的野兽，他立即噤声。

    不知道娘是不是那个妖道的对手，那个人长得好像师叔，不过师叔早就已经死在了姓白的手上，怎会出现在此？

    到底能不能活着出去？

    这里安静得可怕，他蹲在一个犄角旮旯里，一步也不敢动，肚子饿的咕咕叫。只能借着困意度过今晚，在不安与担忧之中渐渐阖上了双眼。再次醒来之时已是青天白日，地上满是些奇怪的东西，到处有红的、绿的、黑的血，掉漆的红色供案上面摆着一颗闪闪发光的紫色明珠，外层还裹上了一层茧丝。

    他迟疑地走过来，好奇地摸了一下，谁知那紫色明珠竟发出强光，所处的环境顿时震动，地面的裂缝蔓延得越来越快，而那明珠竟化作了一粒丹药，迅速入了他的口中。

    眼下逃离这里是当务之急，他也顾不了这么多，凭着求生意识，离开了此地。

    出来之时豁然开朗，却不见娘亲半分影子，他在山中走了三天三夜，又转回了之前那个茅草屋，茅屋之中又多了几具不知名的尸体，他认出那赤色灵纹的衣裳，是朝生阁之衣。

    恐惧随着黑夜的降临而加深，除了这间茅屋，再没有任何栖身之所，他不知在这里睡了多少时日，又不知自己做了何事，醒来之时已是在朝生阁。

    而娘亲却迟迟不见归来，明武说是去了一个地方，得等些时日，明空岚小时候不明白，后来长大也明白了原因。

    叶知晚听在心里，目光渐渐移到明空岚的身上，“难怪今日他看到那些尸体反应这么大。”

    “能克服心中之恐惧已是不易，换个角度想想，临事而惧亦是难得。”柳珩赞叹不已，这样的人是后生可畏，勇气可嘉。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足以令对方听到便好，也不能吵醒了这熟睡之人。

    “也不知他们在幽州城过得如何。”叶知晚话音刚落，尺素便刚好落在了她的脚下，其腿上绑着信件，她拆开一看，而后递给柳珩，“小白去了华阳山，云澈和予霜在幽州城里等候。”

    她将一些干粮放在平地上，吃素飞了一圈又落在地上，好奇地琢了几下发现可食，就吃了起来。

    看过信之后，柳珩便将纸放入火中，从怀中掏出那块金色石头，火光与金光痴缠在一起，一时之间竟分不清哪一种光的蔓延更广。柳珩观察了几番，道：“这块石头并不完整，此处有切痕。”

    他指一处道：“你看此处，其他地方棱角分明，只有这一处平整滑亮，非器物所能做到，有灵力加持可为。”

    “典籍记载，赤炎石虽难得，却也用途不大。”叶知晚的手上出现一本古籍，凭着记忆找到了记载赤炎石的那一页，上面描摹的图画确实与柳珩手上拿着的一模一样。

    “不过，上面有一句话，此灵石可纳万物，独享众生之泪。”叶知晚看着最后一行字，觉得有异，念了出来。

    众生之泪，柳珩表情顿时凝重起来，“我看看。”无疑，确是如她所言那般，那一行的字体与这篇的字体不同，一眼看过去便可瞧出端倪。

    叶知晚不禁好奇刚才他说的无脸人是何人，“无脸人的修为如何？”

    绝不在阴诀之下，甚至在其之上，那个人的灵力不像妖、修仙者，甚至是仙族能使出的灵力，他当时不敌那两个人，只能确保自己安全逃脱，“高深莫测，难以匹敌。”

    林间风吹草动，那种压迫之感越发逼近此处。两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互看对方，心里想着此地不宜久留。

    叶知晚将手置于地上，以自身灵力为媒介，探查方圆十里之情况。

    妖气很重，且正在朝这里袭来。

    两人一齐起身，将火扑灭。柳珩蹲下摇了几下明空岚，还是不见转醒，只能扶起明空岚，弯下身子让其靠在他的背上，往上抄了几下。

    “我头一次发现，这小子这么能睡。我们的行踪大致被透露了，幽州城近来多了很多妖怪。”柳珩酿酱了一下，走了几步，召来承影，站在其上，剑身缓缓上移，其速度放缓了很多。

    叶知晚也紧随其后，“直接去华阳山。照我们的速度，只怕难在天亮之前抵达华阳山或幽州城。我去拖住它们。”当下情况不容乐观，据她探知而知，前往此处的妖不下百只，有可能还会引来更多的妖怪，还是早早离开前去汇合为好。

    不过，似乎为时已晚。

    那些妖追得很急，叶知晚决意让他们先行，自己前去拖住它们，还没有等柳珩反应过来便收剑逆风而行。

    她回到刚才的镇上，又将火重新点燃，自顾坐下，等待那些妖物前来。果不其然，只过了半炷香，那些妖怪齐刷刷地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