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不依靠任何外力设备的下潜很让人心情愉悦，短短几个钟头，她已经完全适应了在水中畅游的体验。
阮娥偷偷瞄了眼身旁的莱安，不知道他出于什么原因主动替自己解困。
莱安看上去并没有很大的情绪波动，也没有追究她偷偷跑出来一事，和离开前并无二异。
不出一会儿，他们又回到莱安的家中。
“啊？”
阮娥注意到家里的不同，空气中有股子厚重的鱼腥味，定睛一看，好几条不同品种的大肥鱼正放着血，一动不动地散落在客厅地上。
莱安让她坐到贝壳床上，自己一个人拾了条鱼，用尖尾熟练地给鱼开肠破肚，切成一片片薄片，可以说是纯天然的生鱼片。
更刺激的味道从死鱼身上散发出，阮娥捂着鼻子不动声色地往后坐了点。
“吃。”
莱安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块贝壳充当盘子，把生鱼片像模像样地摆了上去，如果忽视天时地利人和和它的味道，阮娥还真可能尝试一番，可现在，她只想当作看不见。
“啊。”
她摇摇头。
“不，喜欢吗？”
莱安的表情看上去就像一只失落的小狗。
阮娥突然意识到这些鱼是在她偷溜出去时莱安为她抓的，就是不知道明明下水前在他面前吃过饭，现在怎么又要给她。
“啊。”
阮娥捂着肚子，然后双手交叉划了个大大的叉。
莱安遗憾道，“是吃不，下了吗？人类，食量，小。”
本来还乐滋滋摆着腿玩的阮娥一个惊醒，不可思议地盯着莱安。
“啊？”
人类？！！他怎么知道？！！他在诈我？！！听错了？？？
她的脸上变幻莫测，与之而对的莱安毫不在意地又补了一句，“身上，人类的味道，我，鼻子，灵。”
阮娥僵硬地伸出食指，指指自己又指指莱安。
“啊啊啊？”
——你知道怎么不把我举报了？
等等，会不会......
莱安虽然生得风华月貌，特别是那双眼睛，叫人沉沦其中，但他说话总是断断续续，看起来一副呆呆的模样。
一个柔柔弱弱、呆呆傻傻的人鱼殿下形容跃然眼前。
所有......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其实并不了解人类妖怪之间的什么恩怨事，只是单纯觉得她好玩，哦，也有可能是因为她“香”。
究竟哪里香了......
阮娥低下头仔细闻了闻自己的手腕。
“嘶——”
无厘头的，莱安也学着她闻了下手腕，只不过闻的是她的。
“好香。”
他诚实的说。
明明是调戏的言论，可对上他澄澈的眼睛又让人没了生气的欲望。
阮娥拉过他的手，指了指自己，然后划了个大大的叉。
莱安：？
究竟怎么样才能告诉莱安不要把她是人类的事说出去，不能说话真的好痛苦。
阮娥用两根指头，学着人类走路的样子，然后，另一边是条鱼尾状的摆动的手掌，啪——鱼尾狠狠地袭击人类，哐啷——两根手指倒下。
莱安抓住她的手指，试图把人类拼好，焦急的模样好像他才是人类一样。
阮娥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家伙理解到哪儿去了。
算了顺应天命吧，她只想当条咸鱼。
“叩叩叩——”
大门被人敲响，阮娥不自觉紧张起来。
她扯着莱安的手，不想让他出去。
“一起，吗？”
莱安以为阮娥是想和他一起，高兴了几分。
阮娥啪得松开手。
——那倒也不必。
她坐在贝壳床上，眼睁睁地看着莱安开门出去。
一个有些沧桑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听起来并不严肃，反而是在打趣的样子。
没过多久，莱安就推门回来了。
门关的那一刹那，有一缕白色发梢擦过门扉。
“我们，上岸，回去。”
莱安第一句话就让阮娥很意外，他居然主动要求一起上岸。
这样也好，一直在底下也不见得是好事，得上岸打探打探现在是什么情况。
“啊。”
阮娥照例把手伸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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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来时的方向，一路朝上，穿过大大小小的礁石洞窟，熟悉的水池终于到了。
莱安带着阮娥，轻而易举地浮上水面。
雾气光亮一同席卷而来，阮娥坐在水池边的台阶上，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
她的手还被泡在水中露出一半身体的莱安拉着。
“谢谢。”
噫？
“我能说话了？”
阮娥砸吧砸吧嘴。
“上岸，可以，水里，不行。”
莱安歪了下脑袋。
还以为一直都不行，既然在岸上能讲话，那就方便太多了。
“莱安，不要告诉别人我是人类。”
阮娥语气强硬。
“好。”
毫不犹豫的回答让阮娥接下来的一番话没有派上用扬，她还想威逼利诱一下呢。
“那、那，好像没有什么事了。”
“有事。”
莱安一字一句道：“你，的名字？”
阮娥怔愣了一瞬，笑了下，认真专注地看着莱安的眼睛，“我叫阮娥，有机会的话，我再教你这两个字怎么写吧。”
“好。”心满意足地莱安递过来一只海螺。
“想找我，吹它，要在，水边吹，我一定，听得见。”
一只小巧的粉红海螺湿漉漉地摆在莱安手中，阮娥拿过它，打量了一番。
“嗯，要找你的话，我会吹响它的。”
“下次再见，我要先回去了，我的房间在6-02，可以去那里找我。”阮娥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别在餐厅等我了。”
“好。”
莱安泡在水里，恋恋不舍地看着阮娥离开房间，又过去了良久，他才甩尾回到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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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的时候是下午，现在已经入夜了。
该说不说这里的妖还挺作息规律的，四周安安静静，空无一人，这样也省去了撞见别人的麻烦。
“哈——”
阮娥回到房间，打了个哈欠，不断游动的双腿终于感到疲惫，她现在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累意。
——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想吧。
——好像把什么事忘记了......算了，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