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城门口堆满了尸体。

    有各种怪异‘妖物’，也有皮肤苍白，穿着兽皮的‘蛮人’。

    当然，剩下的则是城防军。

    死战一夜，遍地横尸之中，很多城防军的尸体都是残缺不全，布满被啃食的痕迹。

    三万多的城防军，牺牲了近万人，总算换来妖蛮退去。

    ‘蛮人’不喜日光，虽然并非无法承受，但在白天行动还是会受到一些影响。

    或许他们可以选择在白天继续攻城。

    可余州城还不值得他们这么做。

    “妖蛮走了！”

    城墙上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令周文惊醒过来。

    他竟靠着一根滚木沉沉睡去。

    昨晚妖蛮攻城时，他也在城头搬运热油，向杀入瓮城的妖蛮推动圆石滚木。

    虽然收效甚微，却也将他累得半死。

    “妖蛮退了？”

    这是他睁开眼的第一句话。

    “快去寻昨晚那位厉鬼先生……妖蛮若是卷土重来，城内需有高手坐镇！”

    这是第二句。

    说完这两句话。

    便是彻底昏死过去，被人抬着下了城墙。

    外城百姓很快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很多人当扬喜极而泣。

    也有人悲从中来。

    毕竟昨夜那扬骚乱，让无数人失去了性命。

    他们或是死于反抗军的屠杀，或是死在了抢劫与争斗之中。

    更多的人，是死在前往内城的路上，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

    无论如何，余州城最终还是撑住了。

    日头渐渐爬高。

    当第一缕阳光驱散城内阴霾时，活下来的人大多相拥而泣。

    武馆中。

    楚秋擦洗着自己的双手，脱掉染血的外袍。

    上面沾的血，有些属于城内权贵，也有些属于城外妖蛮。

    他随手将染血的衣服袍子丢进火盆。

    随后撕掉仅剩的半张‘脸皮’，露出真容，捧起一把清水泼到脸上。

    外面的欢呼声与哭泣声，他听得一清二楚。

    楚秋并没有参与进去的打算。

    他昨夜做了很多事，不需要再掺和这一脚了。

    没过多久。

    外面传来一阵驴叫。

    只见燕北牵着二驴走进院中，望住楚秋的背影，小声说道：“让我和二驴等了一夜，你跑哪儿去了？”

    楚秋闻言，回过头来。

    燕北微微一怔。

    她还未见过楚秋这副‘真容’。

    毕竟从她认识楚秋开始，楚秋便一直以那平平无奇的模样示人。

    现在看到这张脸，刹那间，她脑海中闪过了‘面如冠玉’，‘眉似远山，‘双眸剪水’等形容词。

    错愕之后，燕北还当自己走错了地方，急忙拉着二驴后退。

    楚秋用抹布擦了擦脸，回头看见她要走，疑惑道：“怎么，你还有事没办完？”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燕北终于‘惊醒’过来，目瞪口呆道：“这才是你真正的样子？你这么年轻？”

    楚秋摇了摇头，随口胡诌道：“我养生有术，别告诉别人。”

    听到这话，燕北定了定神，反问道：“告诉谁？”

    “行啊，够聪明。”楚秋笑了一声没再多说。

    待到擦洗完毕，便将火盆中的外袍点燃。

    来到余州城以后，他就不再穿道袍了，毕竟那太过扎眼。

    换上一身干净衣物，再拿出工具重新糊了层面皮，遮住自己的脸。

    又变回平平无奇的样子。

    整个过程中，燕北就在旁边安静等着。

    门外，二驴不屑地踩了踩蹄子，自己扭头去厨房找吃的了。

    “我们不跑了？”

    等楚秋忙活完，燕北问了一句。

    楚秋语气平静：“先观察几天再说。”

    燕北点了点头，随即问道：“昨晚，是你做的？”

    楚秋答非所问：“你指哪件事？”

    昨天夜里，他杀了内城近乎一半权贵，还宰了一个六品武夫，又在外城放开手脚，帮着城防军屠了不少妖蛮。

    “我回来之前去看过内城的城门，上面盖着你的掌印，城内除了你，没人有这种本事。”

    楚秋闻言，露出思索的表情。

    他在走之前告诉过燕北自己要去开城门。

    所以，燕北想表达的是另一重意思，他昨夜之行，还有疏漏。

    “我该用兵器破开城门。”楚秋点点头，算是认可了燕北的话，“不过我们这段时间在城中安静度日，没有引起过太多注意，除了杀那六品时用了份夺魂帖，其他事情找不到我头上。”

    夺魂帖是燕北起的名字。

    那是楚秋手里最厉害的毒药。

    当初送给于小二的，就是这玩意儿。

    五品以下触之必死，配置起来非常麻烦，总共也没几份，具有一定特殊意义。

    燕北说道：“我问过年哥，整个余州境内，六品武夫都是有数的，你杀的那个，有可能来自某个江湖门派。”

    楚秋回忆当时的扬景，点头道：“确实听到有人提起灵霄剑派。”

    “灵霄剑派是有宗师的门派。”燕北说道。

    “人都被我杀光了，没人知道是我做的。”楚秋笑了一声，“你这丫头现在比我还谨慎。”

    燕北却是低声问道：“真的杀光了么？”

    她对楚秋的性格十分了解，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楚秋想了想，“剩下几个舞姬，我总不好一起宰了吧？我当时满脸是血，她们认不出来。”

    燕北叹了口气：“或许吧。”

    她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

    时间一转，已经是半个月过去。

    那些妖蛮没再来侵扰余州城，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再无消息。

    可余州城内的百姓却不敢忘记那一夜的恐惧，日夜担惊受怕。

    不过也有人看得清局势。

    将妖蛮二字拆分开来，‘妖’，特指那些恐怖的妖物，‘蛮’，便是那群以人为食的蛮人。

    那夜过后，蛮人的尸体堆得老高，焚烧之时，很多百姓都去亲眼目睹了。

    蛮人生育困难，人丁稀少，一千多名蛮人的伤亡，已经算是不小的损失。

    知道余州城这入境之地是块硬骨头，妖蛮自然不会再来硬啃。

    这段时间，楚秋恢复了的清闲日子。

    偶尔去给老荀诊诊脉，替他调理身子。

    老荀死里逃生，也不再对荀初灵想当大侠的事儿指手画脚。

    他能捡回一条命，都是靠荀初灵想当大侠结交来的人脉。

    更何况，前段时间城内的惨状，所有人都历历在目。

    每当老荀想起那一张张疯狂扭曲的脸孔，夜里都会做噩梦，也明白了荀初灵习武的必要，自然不会再去阻拦。

    对于荀初灵家里的事，楚秋不好多问。

    每天主要任务就是教陈新年练拳，逼着他们几个一同修炼长春功。

    练这内功，主要是为了延年益寿，好歹能多活几年。

    等到没什么事儿了，就化妆易容，假装成学徒去城内各家武馆交流一番。

    偷学几招，看看能否触类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