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激动的声音在另一头传出来，苏清希才知道自己说漏嘴了。

    “没什么没什么。”

    虽然看不见姜小鱼的脸，但是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她的笑容：

    “你小叔对你这么好，你想他怎么了？这不是合理合法正当应该吗？”

    “嗯嗯，你说的对。”

    姜瑜今天竟然破天荒没有过度调侃他们两个，估计是看出来苏清希她情绪不太好。没想到这次提起顾煜琛的，竟然是苏清希：

    “小鱼，我小叔真的很好，对吗？”

    “对啊，我从来没见过一个陌生人对另外一个陌生人这么好还这么有边界感的，而且还是年龄相差不大的异性。”

    “可是……”

    苏清希顿了顿，沉默良久，不知道在问姜小鱼还是在问自己，

    “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为什么呢？

    是因为他在医院中去看望苏父的时候，看到趴在床边眼睛红肿的苏清希吗？

    是因为他知道，苏伯伯和伯母都不要她吗？

    是因为知道她没有父母没人疼，而且还无家可归吗？

    是因为可怜她吗？

    这份长达九年没来由的爱，好的让她害怕。

    他越是无所图，她越是不敢要。

    “小希，别人对你好不一定是因为别人好，也不一定是因为有所图，你有没有想过，顾煜琛对你好是因为，你本身就很好。”

    姜小鱼坚定的语气让苏清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是我本身就很好吗？

    是我值得被爱所以才会被爱吗？

    苏清希不知道，不敢想，不敢问。

    她只知道父母抱着她说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孩的日子已经远去了。

    母亲的怀抱，父亲的臂膀，甚至在她眼里都已经成为了虚幻的东西。

    她只记得他们冰冷的尸体被医生推出病房，记得伯父看到她时的沉默，记得伯母反感她时的挖苦。

    记得苏庭月说，她不配待在他们家里。

    记得原来高中时候明明已经考了最好的成绩，却还是因为过度低调和那张不合时宜出现在实验高中的脸，被班里几个关系户插班生同学调笑，后来因为各种谣言，连班主任都不喜欢她。

    其实她也有顾煜琛在她身后的，也有关系保护她。

    可她在高中真的有关系吗？顾煜琛会，永远保护她吗？

    她不是顾家的人。

    记得曾经帮助过她的顾砚礼说她鸠占鹊巢，说她不配。

    记得她高中在本来就想尽量不花顾煜琛的钱的情况下赚钱，却在文学上大部分马甲都完完全全为爱发电时，被好多人质疑作秀。

    甚至因为她为这些边缘群体发声，而被骂吃人血馒头，什么流量都蹭。

    她好像什么都没做错，却好像什么都错了。

    除了那个从高中开始就跟她互帮互助的姜小鱼，她好像已经忘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她的错。

    她好像忘了她这样的人本该被爱着的。

    所以会质疑身边所有人的爱，在别人对她的情况下。

    尽管她没有犯错，尽管她已经拼尽全力活着。

    “也许吧。”

    也许他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本来就很好。

    电话挂断之后，苏清希就躺在床上想顾老爷子生辰，自己给他送什么礼物比较好。

    当初顾煜琛把自己带到顾家的时候，顾老爷子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她感觉他似乎不太愿意。

    于是高中的时候为了不给顾煜琛增添麻烦，她几乎是近乎讨好地对顾老爷子好。

    节假日和周末，她都有陪在顾老爷子身边，能帮的都帮了。

    长得那么可怜可爱，而且又学习好听话的小孩，哪有老人会不喜欢的，更何谈这个女孩子在金融方面确有天赋。

    他对她那时候是越看越喜欢，除了一些对于孙女的怜爱，也有一些想让她做媳妇的私心。

    当时顾煜琛怎么都没有听过他谈恋爱，二十出头的年纪似乎对女孩毫无兴趣，简直让老爷子害怕他出柜。

    但是这个孩子能力太强脾气又拗，这个时候公司已经大半归他管了，自己没什么话语权不说，如果他真的沉沦于爱情把公司放手了，顾砚礼又这么烂泥扶不上墙，那顾家可是要有危险了。

    虽然当时顾老爷子猜测顾煜琛把苏清希领回家里是因为他看上她了，但是慢慢的老爷子发现顾煜琛几乎都没有跟苏清希交流过，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所以在毕业给顾砚礼催婚的时候，尽管顾煜琛已经27岁，但是因为公司，他还是丝毫不敢催顾煜琛的婚，只能让顾砚礼赶紧给顾家带后。

    顾老爷子万万那没想到苏清希会真的喜欢自己的孙子，那时候有多高兴，这段时间知道顾砚礼跟苏清希离婚之后又把一个国外野鸡大学镀金的苏庭月领回来的时候，他就有多寒心。

    那段时间，他甚至去了几次医院。

    可是到现在，苏清希也不知道顾老爷子对自己的感情是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不能让顾煜琛担心。

    她已经够麻烦他了。

    顾老爷子就算不喜欢她，她也不会去惹麻烦的。

    那这次顾老爷子的生日礼物，她一定会很认真的挑的。

    尽管不知道顾老爷子会不会因为她跟顾砚礼离婚了就讨厌她，但是她不想给顾煜琛惹麻烦。

    只是顾家家大业大，她送什么才能显得不掉价呢？

    想了很多种，都觉得并不是很好的选择，突然苏清希灵光一现。

    想到在自己高中的时候，曾经收到过一个人的手写信。

    因为她曾经写的免费小说和随笔在网上引起了很大的轰动，那段时间她为聋哑人发声也全网悉知。

    给她寄信的是她的粉丝，虽然素未某面，但是从对方的文字中能感受到对方谈吐不凡，朴素严谨的文字生动流露出那份动人的感恩。

    “半沧衔青，尽管素昧平生，不知你姓甚名谁年方几何，可这一切感人肺腑的文字，却全是为了我们普通人发愿，为那些在困境中挣扎的人发愿。我一腔感恩无处可诉，但求您能收下我的一分薄礼，如何处置都好。套画之外是另外附赠品，望笑纳。”

    “愿半沧衔青事事顺遂，岁岁平安。”

    当时她还年少，只是把礼物拆开，记得是一些字画，来信者只说是赞颂她文人风骨，却没说别的，整整十一幅字画，其中十幅是套画，看着版型大概相似，一幅是附赠的。

    不过那个附赠的却有名有姓是名家大作，虽不知市扬价格如何，但绝对不可估量，也同风骨关系不大。

    当时收到这样贵重的礼物，她年纪小，又因为是小众藏品，她也得不出价格，何况对方匿名寄出，她也没办法回复。

    如今实在是没有什么贵过这幅附赠的小字画，她留下那些不知名的套画表示对粉丝的尊敬，而这幅附赠的是她能给顾老爷子的唯一选择。

    可是清希不知道的是，这幅画将会在顾家顾老爷子的寿辰宴上引起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