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这大大小小的聚落间生活着的,却是黑白两道间数不尽恩仇的江湖人,有江湖的地方就有规矩,有规矩的聚落就叫城市。
这本是很简单的道理。
所以海问天现在就在这座城市中最豪华的酒楼里。
在这地下也有酒楼?
岂止你不信,就连亲眼见过的人有时候也是不愿意相信的,因为他们觉得这只不过是个梦罢了——一个不愿醒来的梦,是因为这华丽的酒楼不愿醒,还是因为这华丽酒楼中的红颜不愿醒呢?
抬首望去,这酒楼竟有四五层之高,每层间又不似一般酒楼之间靠着楼梯连接,而是断开的——这酒楼的楼层间居然是断开的!
那么客人怎么上下通行呢?
不必!
不必通行!
没有老板娘的允许,这酒楼你是无论如何也进不来的。
门开着,没有人看守,你踏一步就能走进来。
但你左脚踏进来,左脚就要被削断丢出去,你右脚踏进来,右脚就要被削断丢出去,你探头进来看一看,脑袋就要被削下来。
而那些能够进来的人呢?他们在踏入这酒楼之前,就有了自己该去的楼层,到了自己的楼层,是饮酒作乐还是黑道密谈,就都是你的自由了,但是只有一点——不能离开你的楼层!
酒楼正中是个巨大的舞台,而四层酒楼就环立在舞台之上,像极了南方环形的土楼。
所以每天都有人在这酒楼里进进出出,也有残破的四肢被丢出来。这些在极乐窟的人们看来实在是再寻常不过,就像是天下的酒楼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但是当海问天进去的时候,还是引来了不少匪夷所思的目光。
这酒楼有男人进出,也有女人进出,但从没有这么多人一起进去过。
海问天与楚明磊一道,别人自是认识,海问天身后跟着的姑娘现在也是没有一个人不认识了,她自然就是那楚楚动人又诱人犯罪的妙珠姑娘。而此刻与海问天交谈着的男子,更是引人注目,披肩的金发,乌黑的瞳仁,瞳仁边一圈淡淡的蓝色,如深渊中的点点鬼火——正是那小园中的男子!
跟在最后的自然是李兴奎。
这一行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在这冷漠的街道上,倒确实引人注目。
“多谢公子对我家姑娘出手相助。”
言语间,李兴奎举起酒杯,敬了这男子一杯酒。
这男子嘴角含笑,开口道:“路见不平,出手相助,在下只是略尽绵力而已。”
楚明磊接口道:“这位公子过谦了,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免尊,在下青砂。”
楚明磊笑道:“看公子样貌不似中原人,不想言语间却与中原人别无二致。”
青砂依旧含笑,却不去看楚明磊,缓缓道:“只因在下的母亲其实是中原人。”
楚明磊似又要说些什么,海问天却打断道:“好了,你们怎么这么多问题,你们一直问,青砂公子哪还有空喝酒呢,看着美酒却不能喝的尽兴,这岂不是折磨吗!”
青砂哈哈笑道:“有理,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此间既已有美酒,自然不能不尽兴。”说罢,便将面前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海问天接着道:“我那妹子蛮横的很,不知公子可还吃得消吗。”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随着海问天的目光聚集到了青砂的脖颈处。
青砂摸着脖颈处的咬痕苦笑道:“岂止吃不消,简直一点办法都没有。”
“哈哈哈哈哈”
海问天笑道:“我那妹子初入江湖,难免还有些小姐脾气,若是有得罪的地方,青砂公子尽管教训就是。”
“哪里,问天兄言重了,上官姑娘虽然脾气火爆了些,但这也正是她可贵的地方,是以在下才在救下上官姑娘后连忙打听着找到了问天兄,这样可爱的姑娘,想必问天兄是时时刻刻都挂念在心上的。”
海问天也笑道:“唉...那青砂兄可真是有所不知了,这岚丫头就是和我赌气才出走的。”
青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倒确实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再转头看上官岚这边。
对着满桌琳琳琅琅各色吃食,上官岚心不在焉地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你们公子.......叫什么?”
“回姑娘,我们公子叫青砂”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侍女回道。
“青砂?他姓青吗?”
“公子并非关内人士,所以姓名自然不似关内一般。”
“你们公子是何方人士?”
“奴家不知。”
上官岚边撕咬着手里的鸡腿边回道:“不知,还是不能知?”
那侍女也不回话,只是笑笑,道:“奴家实在想不到姑娘的脾性竟如此刚烈,若不是公子身手不凡,恐怕就要毙命剑下。”
上官岚红着脸,转头望向窗外道:“那...那还不是你们公子开那样的玩笑。”
那侍女笑道:“可姑娘不着一缕地冲出来...也实在是有失体统,我看姑娘...”
这侍女还未来得及将一句话说完,上官岚便抓起桌上的烧鸡朝她丢去。
丢烧鸡用的手法自然是标准的内家手段。
侍女还未来的及惊讶,烧鸡便已到了面前,擦着她的鼻尖便飞了过去。
待烧鸡落地,那侍女的目光随烧鸡而去,便惊讶地发现烧鸡上插着三枚透骨钉。
就在这侍女转头要去看上官岚的时候,更让她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屋里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黑衣人。
未待侍女呵斥来人,便又有一个蹄髈飞了过来。
待蹄髈再落地,蹄髈上便又多了三枚梅花镖。
然后便又有一位黑衣人出现在了屋里。
这次她看清了:几乎就在梅花镖飞到她面前的一瞬间,蹄髈便到了她面前,而这个人,却又似乎比梅花镖还快,如鬼魅般便从窗子掠了进来。
还未等她缓过劲来,她便看见上官岚手里飞出一张餐碟。
只听“彭”地清脆的一声,餐碟便在侍女的面前随开来。
破碎的瓷片崩溅在侍女的脸上,留下几点红印。
随后,第三位黑衣人便也站在了屋里。
上官岚依旧坐在那里,不言语,也不动。
那侍女却再也忍不住了,呵斥道:“放肆,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先进来的那个高大的黑衣人道:“知道。”
第二个进来的黑衣人明显要细瘦得多,接着道:“若是不知道,又怎么会来。”
最后进来的黑衣人体型却是又矮又圆,也接着道:“既然来了,不知道也知道了。”
那侍女喝道:“知道了还不快滚!难道你们不怕死吗?”
“我们既然来了,姑娘又何必再问呢?”那又矮又圆的黑衣人叹了口气摇头道。
那侍女咬着牙,道:“好...来人啊!”
一声令下,四下里却一片寂静。
侍女似是受到了打击一般,不自觉地退后几步,又不罢休地喊道:“来...来人!”
那高大的声音打断她道:“姑娘还是留点力气吧。”
那细瘦的身影接着道:“这小院中,只剩下二位姑娘两个活口了。”
一直不语的上官岚冷哼一声道:“难道你们三个是死人吗?”
那高大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