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莹跟面了几天之后就有了清晰的感觉。

    秦总面试，主打的就是一个玄学。

    之前陆怡让陈莹跟着秦总面试，摸清楚他的用人标准，方便后面做有针对性的推荐。

    可是陈莹跟了大半个月也没跟出所以然来，搞不懂他的用人标准，更搞不懂他的评判标准。

    但魏总的标准就很清晰了，有两三年行业经验，能吃苦，肯学习，踏实肯干。只要满足这几条，魏总就会大手一挥，将人招进来。

    “那你是觉得秦总的面试方法和用人标准有问题？”陆怡问。

    陈莹忙摇头。

    “可能是我的水平不够。”

    因为每一个秦总说“他过几天来报道”的人最后都来了，没人爽约没人放鸽子。每一个秦总说“他要考虑一下，但我估计他不会来”的人都没来。

    光这一点，陈莹觉得至少秦总在对人才的判断上是十分准确的。

    只是吧，秦总看人的方式，别人可能学不来。

    在新的用人标准之下，机扬项目差的人员终于在规定时间里凑齐，魏总抓紧最后一点时间在几个项目之间做了一点人员调动，风风火火地等着开工。

    大概是过于强烈的进度对比让秦总反思了一下自己，也可能是年底多个项目技术交付让秦大牛即使不怎么管工程部也依然焦头烂额，秦总终于松了口。

    “以后设计助理我不面试了，你面完直接给徐志强或者陈杭复试。”

    “那薪资呢？”

    秦总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大光头，然后决定把自己的烦躁直接转给陈莹。

    “你随便谈吧。”

    “啊？”

    赶鸭子上架的陈莹被迫拥有了给新人定工资的生杀大权。

    可陈莹觉得，自己甚至还没学会怎么面试。

    下班回到出租屋，陈莹抱着手机又开始查面试技巧，查着查着不知道为什么又刷起了QQ空间和朋友圈。

    这些社交页面里好像存着一只专门侵吞人类时间和意识的怪兽，等陈莹回过神来要好好学习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

    看来今天和怪兽的搏斗又失败了。

    陈莹叹了口气，决定顺从内心的懒惰再去刷个剧。

    准备退出QQ空间的时候，她的手指顿了一下，将页面往上划了划。

    @姚原：七年不痒。七周年快乐[和女友合照*9]

    两天前的说说，下面密密麻麻几十条祝福。

    紧随其后的就是姚原女友发布的同款说说，差不多的文案和合照，秀了一把好恩爱。

    陈莹撇了撇嘴，将这两条说说截图发给了秦若琪。

    秦若琪秒回她一句“呵呵”。

    【七七】：七周年？七年前姚原不是在跟我谈恋爱吗？现在终于承认当初劈腿了？

    秦若琪是陈莹的闺蜜之一，和闵思思一样都是陈莹从初中开始的同学。

    只不过初中时候陈莹和闵思思同桌，所以那时和闵思思关系更好。高中陈莹和秦若琪同桌，理所当然地和秦若琪走的更近了些。

    秦若琪是陈莹最羡慕的那种女生，长得漂亮，成绩好，家世好，身材好，性格开朗，能歌善舞，受老师喜欢，受同学喜欢。

    不像她，就像缩在壳子里的刺猬，喜欢把自己和外界隔绝起来，又喜欢裹着满身的硬刺到处扎人。

    越想靠近，扎的越痛。

    秦若琪从小就不缺追求者，初三的时候秦若琪做了一个非常前卫的决定——和姚原谈恋爱。

    头几个月两人倒是甜甜蜜蜜，可惜高中没分到同一个班。

    也不知道是哪天，秦若琪突然听到隔壁班在起哄姚原和另一个女生，这才知道她的男朋友疑似和别人裹到了一起。

    面对秦若琪的质问，姚原非常坚决地否认了他和另一位女生的关系，可从此却开启了三人长达一年的感情拉锯战。

    后来心力交瘁的秦若琪选择了退出。

    看着提分手那天好友一边握着剪刀把前男友的衬衣大卸八块，又一边抱着衣服碎片哭的撕心裂肺的时候，陈莹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绝对不能做第三者。

    再爱也不行。

    【陈五五】：你寒假回国吗？

    秦若琪回了一个肯定的表情包。

    【七七】：考完试就回来，回来我们去吃火锅！！！

    秦若琪在国外读研，出国之后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想念国内的饭菜。

    异乡的食物只能填饱肚子，却治愈不了家乡的胃。

    可陈莹还是很羡慕她可以读研，可以出国读研。

    双非本科的学历，还是低了些。

    陈莹默默叹了一口气。

    手机叮了一声，陈莹揉了揉眼睛。

    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眼花，不然没道理刚刚脑子里想着读研，手机里就蹦出了一条相关的信息。

    消息是闵思思发来的，内容简明扼要。

    【零四四】：五五，我决定二战了。

    闵思思初中和陈莹是同桌，高一也是同班同学，但从高二开始成绩下滑，从实验班掉去了普通班。

    高考的时候三人都算正常发挥，秦若琪考到了江城最好的985，陈莹去了一所普通一本，闵思思则是选了离家最近的三本。

    虽然不在同一所学校，但在同一座城市里，陈莹依然与她们分别保持着很好的关系。

    闵思思考研失败后经家里人安排去了一家国企工作，刚去的时候没少和陈莹吐槽里面复杂的人际关系。

    所以家里人又把她塞进了一家上市公司。

    只是闵思思依然不适应，家里便又托关系给她找了一所高校实习。

    陈莹羡慕地听着她对每份工作的吐槽，羡慕她工作可以说换就换，羡慕地听着她羡慕公司里那些有正式编制的员工，羡慕地听闵思思说她想留在这所学校，羡慕地听她为了正式编制而二战的决心。

    这些羡慕汇成了陈莹每个平凡的日子里对自己无能的不甘，却也时刻提醒着她，一定要混出名堂来。

    有人说长大成人的标志便是被现实磨平了棱角，忘记梦想，认清自己的平凡并甘于平凡。

    可陈莹觉得，人本来就生而平凡。

    要是连梦想也没有了，谁来证明她这麻木而无趣的一生真的存在过呢。